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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26:35 作者: 禮也
    江轍急著解釋:「我拿回來了。上回是她喝多了,跟我猜拳……」

    陳溺突然牽住了他的手。

    他很快反握住,卻發覺她手指異常冰冷,正沿著他那根尾指把戒指取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把他凌遲。

    「我沒這麼蠢把我們這段感情寄托在一個破戒指上。」

    戒指攥在了她掌心,陳溺從他懷裡出來,話語沒有任何溫度:「可你不該在我面前表現得這麼重視,私下卻隨便給其他女孩做遊戲輸了的賭注。」

    他想辯駁,無從下口。

    「你好像學不會怎麼認真地去喜歡一個人。」陳溺以為自己能鎮定自若,這一刻望著他卻狼狽地低下眼,帶著鼻音問,「喜歡一個人會想什麼?會想以後,你連要出國的事也沒告訴過我。」

    被這麼一提,江轍才有了印象:「我沒把那當重要的事……」

    沒人會幹涉他,也習慣了沒有人管他。他獨來獨往慣了,確實沒把留學交換的事看得很重。

    陳溺咬著唇,沒出息的哭腔在顫。

    她艱難地哽咽,一條條宣判他的「死刑」:「在你眼裡,什麼是重要的?我和別人又有什麼不一樣?」

    「可以半夜三更把我撂一邊,跑去給另一個女性朋友付酒債。可以把貼身戴的項鍊和有含義的戒指當遊戲賭注,就連留學交換的事也沒和我這個女朋友提過一次……如果這些都是不在意的,那你在意什麼啊?」

    她眼裡是濕的,倔強地沒掉淚,只是執拗地盯著他。

    江轍極少看她在日常生活中眼紅,又怕她眼眶裡盛不住淚。手足無措的懊惱感讓他唯恐詞不達意:「抱歉。以後你想知道什麼,你可以問。」

    又是這樣,為什麼總是讓她去朝他努力?他甚至不會主動一步。

    交流出現偏航,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她扯扯唇角,語氣極為疲憊:「我不想問了,以後也不會問了。」

    江轍才回過神,她不是來找自己和好的。他斂下眉,聲音少有的頹然笨拙,卻強裝冷漠:「你是不是一直就看不上我?」

    她在旁人眼裡是活得清醒、目標明確的三好學生。

    而他本質頹喪,就是個重欲奢靡,流連聲色犬馬的花花公子、享樂主義。

    「我哪敢看不上。」她故意說,「祝江爺多病多災,長命百歲。」

    他一聽反倒眼梢帶笑,笑意還未達眼底。又聽見陳溺冷靜下來般,輕聲把話收回去:「假的。祝你英年有成,喜樂順遂。」

    江轍到這才真的有些心慌了,像是心臟那空了一塊。車也落了鎖,不讓人走:「你要是在意我和丘語妍……你想聽,我都能解釋。」

    「我沒有在意她。我也不喜歡聽解釋,我覺得你解釋的每一個字都在敷衍我,事實上你應該也不擅長解釋。」

    陳溺把一串話說完,頓了頓,驚訝於自己還能對著他輕鬆地說:「這種時候,你擅長分手。」

    江轍握緊她的手腕,呼吸聲沉重:「你別說了,我不同意分手。」

    「死纏爛打就沒意思了。繼續下去,大家都不會開心。」說到這一刻,所有的話都會變得殘忍,「江轍,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等的。」

    她終於敢承認,動心比他早,愛意也比他更認真。

    「我記得你說過我壞,也許吧,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看著安靜乖巧,其實很記仇,也會暗地裡耍心眼。讓她覺得不自在的人,她都不會讓對方太好過。

    「但我放過你了。」陳溺情緒很麻木,醞釀了一天的話全都宣洩出口,並沒有想像中這麼好受。她眨了眨無神的眼睛,掙開他的手,把車鎖打開,「你不欠我什麼,是我咎由自取。」

    她今天晚上說了很多話,嗓子痛得厲害。

    氣氛僵硬難堪,陳溺推開車門,臨走前留下最後一句:「江轍,我們就到這了。」

    後來陳溺想起路鹿其實在某個尋常的下午提醒過自己。

    說江轍這人真不像什麼好東西,像塊讓人深陷的沼澤,有著情感冷漠症的特質。

    他愛你嗎?他第一次追的人是你,也是第一次分手後還來挽回你。

    可你看著他那個凡事帶點心不在焉的死樣子,你會覺得這是你永遠沒法確定的事。

    有些人就是頑劣得死性不改。

    那就願你一直年少輕狂,永憑直覺覓對象。

    外面雨下得很大,陳溺在第二輛公交車來時上了車。

    那枚廉價可笑的戒指,被丟進了馬路邊的下水道里。她留了最後一點力氣,給自己一個體面的退場。

    車內的江轍死死盯著女孩的身影,盯得眼睛血紅也沒等到她回頭,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用力過度而捏出了清晰分明的青筋。

    她真的有喜歡過他嗎?

    發脾氣也沒聲音,連背影都這麼薄情。

    公交車從他身邊經過了一輛又一輛,雨刷自動搖了起來。車窗沒關全,冰冷的春雨飄進來,打在他低溫的手背上。

    他不得不正視這個事實,在陳溺眼裡,他們之間好像徹底完了。

    手機鈴聲響了幾圈,是路鹿打來的電話,聽聲音就很喜出望外:「江轍哥!小美人是去找你了嗎?嘿嘿,你和她———」

    「滾了。」他聲音低冷,截斷她後面要問的話。

    路鹿:「……」

    江轍看著空了許久的手心,慢慢握緊:「我說我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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