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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26:35 作者: 禮也
倆男生下巴磕在車窗沿,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
江轍哼笑一聲,順手拿過陳溺手上的傳單捲成圓柱狀往他倆腦袋上敲。跟打地鼠似的連敲好幾下,一字一句:「嘴挺能說。」
「哎、哎,錯了哥!我們錯了!」
兩個人看他這舉動就明白是誤會,立馬識趣地趕緊道歉。腦袋就快碰撞成痴傻,還撐著的傘也扭扭歪歪。
陳溺好心幫他們扶正傘柄。
項浩宇不好意思地道了聲謝:「后座還能坐下一個,妹妹一起去玩嗎?」
她還沒回答,徑直拉開副駕駛車門的江轍就開口幫她拒絕了。話聽著又像是提醒:「免了。人高三生,少誘拐未成年。」
後面兩個聞言只好點點頭表示了解,收了傘先後坐回車裡,朝陳溺無聲地揮揮手,以示再見。
江轍往邊上瞥了一眼,音色鬆散:「要傘嗎?」
「謝謝,不用了。」陳溺搖搖頭。
江轍聽罷便收回眼,他也只是隨意一問,沒多強求。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短暫地一起躲了幾分鐘雨而已。
充其量算互相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可這記憶指不定都熬不過今晚。
這城市嫵媚多情、車水馬龍,今後也難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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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升上去,緩緩隔絕車外嘈雜雨聲和潮濕流轉的夜色。
江轍往嘴裡又剝了片糖,剩餘的糖直接往後面兩個人丟過去。他手撐著額,視線看向後視鏡。
項浩宇把臉伸前面來,假意推推他:「還盯著看啊,你真喜歡上這種乖學生了?圖人年紀小還是成績好?」
黎鳴不樂意了:「這話說的,人妹妹眼珠子跟琉璃似的,賊亮賊乾淨。等上大學會打扮了,肯定是個美人坯子,把這張臉必須給我加進選項之一裡頭!」
江轍偏著頭,覷著兩人不經意道:「我在想,明天幾點喊人過來拖我的機車?」
「……」
「……」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
項浩宇氣憤:「直男思維真是令人髮指!就當我們放了個屁,您可真就萬花叢中過,沒見主動惦記過誰。」
江轍唇角扯了扯,不作聲。懶懶地躺回去,瞧著手邊上那張從女孩手裡拿過來的傳單。
聽著後面兩個還在討論陳溺那張臉,江轍印象更深的是那姑娘腦袋上的發圈。身高原因,他盯著她馬尾上的飾品倒是比看著她臉的時間還長。
發圈上是朵乳白色的花,看著像是薔薇,純潔刺人。
如她本人,扎眼的長相藏在規規矩矩的校服下面,性格看上去也不好糊弄。
溫軟冷淡,不媚不艷,不是他會招惹的款。
手上那張廣告傳單被他隨意折成紙飛機,從車窗口飛了出去,被風載起又被雨淋濕,在幾秒後落在將被清潔工處理的垃圾堆里。
第3章 垃圾小美人
潮濕悶熱的三伏天終於到了末伏,轉眼蟬鳴驟起,雲雀回南,已經是高考完的一個月後。
潘黛香和陳父又在胡同口的大檀樹下吵口,為這個月的收益和水電費的支出,零零碎碎再夾雜些雞毛蒜皮的事。
陳溺一家,是在她讀初二時搬到南港的。
那時候陳父做生意失利,又沾上一屁股賭債,被高利貸追債時摔斷了條腿。
一家人的生計來源被掐斷,舞院畢業之後就專心做家庭主婦的潘黛香無奈之下重操舊業,在九中找了份藝術班舞蹈老師的工作。
而陳父在小胡同里租個小店面,開了家生活超市。
日子和以前自然是比不得,但大起大落,人生也莫過於此。
全家人最不受影響的應該是陳溺,她隨遇而安,適應能力強。
放學、假期就坐在收銀台看店,聽父母在外面吵上十來分鐘。罵聲若是漸漸變小,一定又是隔壁紋身店的老闆來勸架。
那年正是2013年,高考後幾天發生了件舉國歡慶的喜事:「神舟十號飛天,順利與天宮一號對接」。
街頭巷尾不管懂不懂的叔伯嬸子們,都能對這件事嘮上幾句,感慨祖國的強大繁榮。
而在陳溺的印象里,她只記得這年網上有個叫鳥叔唱的江南style挺火,成為了廣場舞大媽們的首選配樂。
與此同時,一支叫「落日飛鳥」的三人樂隊在華語歌壇中脫穎而出。
這隻樂隊主攻獨立搖滾,愛好藍調跟Jazz的合成,是少見的迷幻蒸汽波風格。
陳溺當時是這隻樂隊的骨灰級愛好追隨者,誰也不知道一個看上去文靜的女孩會在隨身聽里下滿了這種節奏的歌。
也因此,她兩年前在歌迷會中結識了一位網友。
她們同年生,雖然從沒有見過面,但高考前就約好了報同一所大學。
登陸許久沒用的企鵝號,ID叫【我有錢你有病】的用戶已經給她發過十幾條消息。
高三下學期以來,陳溺摸到手機和電腦的機會都不多,也就一直沒回過。看到最新一條消息,是在一個小時前。
【我有錢你有病】:小美人,下午四點出錄取通知,還有一個鐘頭!
【垃圾小美人】:現在還有一分鐘。
【我有錢你有病】:啊啊啊小美人你終於上線了,看著你灰色的頭像大半年,我可太難捱了!!!
【垃圾小美人】:晚點聊,到時間了,先查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