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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27:47 作者: 水木希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她感覺到他話中有話,刻意避開他的眼神。

    「大少爺,雨停了,我們該回去了,府上要關門了。」侍從為難的提醒。

    白衣從腰上摘下玉佩擺在桌上,意味深長說道:「我們還會再見。」

    侍從心領神會的從錢袋中掏出一錠金元寶壓在桌上大步離去,她和安蓮對視一眼,心裡七上八下的拿起玉佩,手感細膩溫潤,雕工極其精美,通體沒有一點瑕疵,背面刻著一個草體「胤」字。

    *

    三日後,言冰塵被傳喚進宮,來傳話的是幾名侍衛,她疑惑:「難不成方公公病了?」。

    又一次來到王宮側門前,侍衛已經對她印象深刻,帶頭的遠遠就招呼道:「言姑娘,又來覲見惠妃娘娘?」低頭看到她掛在腰間的白玉牌,不等侍衛拿出令牌就抱拳恭敬說道:「小的這就去通傳。」

    不多時,遠遠大步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眯起眼睛一看,這不是那天的紫衣侍從,他怎麼會在宮裡!

    看門侍衛們抱拳對他恭敬的稱呼:「秦大人。」這個人職位一定挺高。

    面對嚴肅的秦大人,言冰塵也不敢多問,跟在背後走著她熟悉的路線,在去惠妃寢宮的半道上,他一個轉彎繞進另一條路,來到一道金絲楠木大門前,上邊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胤容院」。

    進門後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大花園,不,是個一眼望不到頭的公園。

    湛藍的天空下,種著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色彩斑斕,假山池塘,黃色的琉璃屋頂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池塘中心是一座紅柱碧瓦的亭子,六個翹起的屋檐都立著鳳凰,柱子上是龍飛鳳舞的對聯,白色的紗簾隨風飄舞,很是風雅。

    一陣悠揚的笛聲飄來,環繞在水木花蝶之間。

    亭中一白衣男子背對,從魁梧的身材來看,言冰塵意識到就是她那個闊氣的大客戶。

    秦大人領著言冰塵從水上棧道進入涼亭,恭敬的抱拳鞠躬道:「殿下,人帶到了。」

    「殿下?」她小聲重複。

    她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一個真的王站在她面前,她還是有種做夢的感覺。

    白衣男子轉身,頭戴束髮嵌寶白玉紫金冠,身著金絲暗線龍紋錦袍,金絲明線腰封,腳踏緞面祥雲靴。

    眉眼深邃,鬢若刀裁,目送秋波,嘴角上揚,整個人顯得陽光和煦。

    人靠衣裝,她雖不喜大碼男生,但他的五官可謂是微胖界的扛把子,也因為個高,氣質出眾,還顯得威武,說是大號彭于晏也不為過。

    王子是救命稻草?

    「民女言冰塵參見殿下。」她淺蹲作揖。

    「見到大王子還不跪下?」秦非還是一貫的傲氣。

    言冰塵雖不習慣這古人的禮數,卻在他犀利的指令下跪了下去。

    「秦非,不得無禮,冰塵是本王子的貴賓。」他不怒自威,秦非立馬慫了。

    *

    他叫龍胤鉉,漢王長子,王位第一繼承人,漢王遲遲未封他為儲君,卻不影響王后對他的諄諄教誨,他也不負所望的做著品學兼優的王子。

    那日是他十六歲生辰,也是在這漢王御筆題字的胤容院,王上已經許久未來。

    雨季剛過,四處潮氣未散,天邊的晨光還來不及將荷葉上的露珠蒸發殆盡。

    睦容王后已整裝坐在龍胤鉉的床邊,輕輕撫摸著他的稜角分明的面龐,雕刻般的五官,寬而飽滿的唇,她要用指尖把這些都刻進心裡。

    「咳咳咳……」她用手帕捂住嘴,一股腥甜湧出。

    「母后?我這就起來背誦。」龍胤鉉揉著眼坐起,一手給睦容王后順著氣道:「你這風寒已許久未愈,太醫真是無用。」

    「他們盡了力了,這是母后的命。」 睦容王后眼中起霧,眼前的龍胤鉉更加模糊了,她轉開頭道:「這大半年來,母后成日讓你讀書,無一日休憩,今日是你的生辰,陪母后吹彈一曲,可好?」

    「自然好!」他眼中睡意一掃而空,一躍而起,高聲道:「給本王子更衣。」

    晨光熹微灑入,園中霧氣縈繞仿若仙境,微風徐徐帶著花香,霧紗被捲起,露出湛藍的天和絢麗的花朵。

    睦容王后遣退宮女後拿出一張曲譜,他疑惑問道:「母后,此譜並非你我素日吹彈之曲。」

    「無妨。」她淡雅一笑,提裙入坐,摘下護指,撫琴後指尖撥動琴弦,婉轉的靡靡之音迴響於天際,她聲如天籟,除了底氣不足,無懈可擊。

    他墨發高束,身姿頎長挺拔,雙眸像是夜空中高懸的上弦月,一襲月牙色暗紋錦袍,金絲滾邊腰封處懸吊一塊白玉,雙手橫握龍頭骨笛,纖長的手指在笛眼上跳動,唇角上揚,漾著足以擄獲萬千少女心的笑容。

    兩雙黝黑深邃眼眸不時對望,只是一雙靈動晶瑩,一雙漆黑空洞。

    母子眼型如出一轍,只是王后眼尾吊著一顆淚痣,顯得我見猶憐。

    她束著皇后髻,青絲里暗藏縷縷銀髮,朝陽五鳳冠,項上戴著赤金盤璃瓔珞圈,一襲明黃金絲滾邊鳳袍,水袖隨臂飄舞,皙白的臂指已不似昔日豐潤。

    相對平日的素雅,今日妝容更加厚重艷麗。

    這是她定格在他記憶中最後的印象,之後的生辰宴她稱病未能參加,宴後眾人千方百計阻止他去探望,他拼盡全力闖入她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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