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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4:21:49 作者: 白靄星
    斂下眼,喬楚依舊安靜地吃完飯。

    這頓午膳吃得波瀾不驚。喬楚正要起身收拾碗筷,司徒禮攔住她:「讓我來吧。」

    論起刷碗筷,丞相府的大公子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等他胡亂將碗筷洗淨,回到內廳,就見喬楚又抱著那本《雅韻古集》。

    這本書講的是音律方面。

    他想起,喬楚極擅洞簫。她從宮中逃出來,孑然一身,那支九霄也留在宮中。

    此處暫時避難,他自然也不可能去尋支簫給她……

    怕是,她也覺得無聊吧?

    司徒禮斂下所有情緒,溫聲問道:「喬姑娘,你若是喜歡,遲些我再為你尋些音律方面的古籍來,可好?」

    聞言,喬楚放下書,搖頭:「豈敢勞煩司徒大哥。我看這些,是因為現在……」

    她欲言又止,未說出的話彼此心知肚明。

    眼下這種形勢,她若真像在慎王府時,鬧出點動靜,那些士兵怕是立刻會將此處圍個水泄不通。

    喬楚撐起笑:「俗話說,技久生疏。雖不能練習,到底多看些書,心中也會有些底。不是說好了,遲些,我還要吹奏《盼君憐》給司徒大哥聽嗎?」

    《盼君憐》……

    像是蝴蝶掠過心田,司徒禮的心輕輕顫動,餘震久久不散。

    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不,她定是知道的。

    他感覺自己成了坐於井底的癩□□,天上的月亮跟他說,要掉進他懷裡了。

    這一切,一點都不真實。

    卻,甜美得教人溺於其中。

    撞進那雙清澈靈動的眸,剎那間,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司徒禮腳向前傾,正要走向眼前絕色傾城的女人。也就在這瞬間,父親、母親、還有妹妹的面孔在眼前閃現。

    雙手握緊摺扇,司徒禮壓下悸動,強迫自己從那張秀麗的容顏移開視線。

    這個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喬楚的眼。

    她微微垂下眸,只問:「司徒大哥,莫不是……宮中出了事嗎?」

    司徒禮忍不住看她。

    喬楚淒婉笑了笑,「其實,你可以跟我說實話的。」

    握住摺扇的手因用力而泛白,司徒禮猶豫許久,才頂著滿腔愧疚與不堪,將趙春芳囚禁太后與司徒飛虹的事說出來。

    喬楚怔住。

    「所以,若你將我帶回給他,他便會放了你妹妹,對嗎?」

    心虛垂下頭,司徒禮只覺眼前女人的視線像在審判他,喉頭滾了滾,他不欲她難過:「喬姑娘,你無需有負擔,我、我會想辦法的。」

    喬楚定定看著他片刻,也看透他的無奈。

    她與他都清楚,以趙春芳的性情,此事怕終難善了……

    二人相望片刻,末了,喬楚起身拿起茶壺:「我沏杯茶給你吧。」

    這壺茶,他們喝得靜默無語。

    等到司徒禮起身告辭,又約好下次再登門的日子。臨出門前,他袖子一重,卻是喬楚從身後拉住他。

    「喬姑娘?」

    「司徒大哥,」美人如暮春梨花,淒婉又美麗,她每說一個字,都落進他的心。

    「就算你把我交給他,我也不怪你。真的,只是你答應我,不要騙我,我會心甘情願跟你回去的。」

    司徒禮咬著後槽牙,他應該如戲台上不負美人的英雄,向她許下承諾。可那承諾太重,重得他開不了口。

    最後,他像逃難似的,離開了這裡。

    喬楚眼睜睜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卻是收斂所有表情,目光深邃不見底。

    ……

    司徒禮並未像往常般回府,他進了天香樓。昔日被他視若冰肌玉骨的天香樓姑娘,如今左右獻酒,那脂粉味卻刺鼻,令人作嘔。

    他丟下銀子,豪飲進五臟腑的美酒化成重錘,哐哐哐撞著腦袋。半醉半醒之間,他茫茫然卻悟了一個真理:

    見過喬楚那樣的絕色,這天底下其他女子不過朽木白骨。

    沒有任何男人能抵擋得了喬楚的魅力,也沒有任何男人願意放棄喬楚。

    當初裕慶帝不行,高祖趙德不行,廢太子趙傳芳不行,他也不行。所以,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更加不會放棄她。

    所以,若是尋不回她,司徒飛虹怕是……

    司徒禮喝得熏熏然,他剛踏進丞相府,裡頭早有人候著他。

    是宮裡來的公公。

    「司徒大人,皇上有請。」

    司徒禮:「……」

    夜色如水,司徒禮不是第一次深夜進宮面聖。只是這回,再溫柔的夜風,也吹不散他眼底的陰霾。

    趙春芳在御花園等他。

    司徒禮到時,入眼是俊美的男人負手立於已敗落的牡丹前,他伸手撥弄枝葉,一臉意興闌珊。

    「皇上。」他雙膝跪地行叩拜大禮。

    趙春芳擺弄另一盆花,同樣的,他手裡的牡丹只凋落剩殘枝。

    「這麼晚了,你還喝那麼多酒,究竟是\'人逢喜事千杯少\',還是\'酒入愁腸腸更愁\'呢?」

    司徒禮自知身上酒氣熏人,可趙春芳這句話……

    「皇上,臣不過是閒來無事,上了趟天香樓,不小心多喝了幾杯。不知皇上今夜召臣,實在是有失體態,請皇上恕罪。」

    聽到「天香樓」三個字,趙春芳半側過臉,眸中閃著意味不明的光。「朕還以為,卿家眼光卓絕。怎麼,如今天香樓的姑娘還入得了卿家的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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