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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22:49 作者: 樓台許許
    他不善用語言表達愛意,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以行動在表示他滿腔的喜歡。鄭博昊說他冷淡,他不認同,難道愛只有從嘴裡說出來才叫愛?真心不算嗎?真心比不過幾句甜言蜜語?

    剛剛一瞬間,他想過挽留,可同樣的,他也了解鄭博昊,明白對方那可憐可笑的暴富美夢。早在一個月前,他就發現了鄭博昊的反常,之所以沒挑明,是想多給他一次機會。

    兩年同床共枕,一朝捨棄,要多灑脫才能毫無感覺。

    手機上信息不斷,吵的人心煩意亂,趙明輝摸過手機,關機。

    順手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吐出一圈圈白灰色的煙霧。

    抽完煙,他下床去沖澡,然後只著底褲宛如條鹹魚似的重新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休息。

    明天還要幹活掙錢餬口,何況,鄭博昊搬走了,房租一下又多出來一千多塊錢,對於現在靠送外賣為生的趙明輝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在這寸土寸金的一線城市,活著都需要拼盡全力,感情且靠邊站站吧。

    次日,天蒙蒙亮,趙明輝就已起床收拾好。

    一早上,他送了五單,才停下來在路邊早點攤上倉促地吃了份水煎包。

    十點半過後,他的手機開始『叮叮叮』響個不停,陸陸續續收到六單派送任務。

    正午時分,熱浪撲面,趙明輝一邊看手機,一邊大步流星的疾走,去相近的店裡取餐,接著送出。

    六單全部送完,他在路邊便利店買了瓶冰水,仰頭一氣兒灌完。工裝領口、後背被汗水浸透,頭盔下,不斷有豆大的汗珠滴落。趙明輝用胳膊在臉上抹一把,又拿出手機重新接單、送單。

    這一天,他馬不停蹄奔走在這個城市的各個寫字樓、銀行、商場等地方,上樓下樓,下樓上樓,兩條腿酸疼麻木到快要失去知覺。直到晚上十點多,最後一單送完,趙明輝打算回家去胡同口吃碗拉麵,然後踏踏實實睡一覺。

    騎著電瓶車剛走到繁華商業街拐彎處,剛剛還風平浪靜的夜空,剎時電閃雷鳴,狂風伴著雨點傾盆而下,趙明輝的衣服瞬間被雨淋濕,他手忙腳亂地伸手護頭,一手擰著電瓶車車把急切地找避雨的地方。

    雨水沖刷過眼帘,模糊了視線,疲憊感使得他忽略了右前方行駛來一輛沒開前燈的黑色大奔。

    『嘎吱』。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趙明輝的電瓶車撞上車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隨後重重倒地。

    大奔急速剎車,車身頓時猛烈前傾,后座上的容滿昌向前栽倒。

    「容董,容董。你沒事吧?」車內冷氣十足,司機老王卻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沒事。」容滿昌擺擺手,威嚴的臉上神色絲毫未變:「是不是撞人了?快下去看看。」

    「欸欸欸。」司機連忙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連雨傘都顧不得撐,捂著頭跑到趙明輝身邊。他伸手推推趙明輝,在雨中大聲喊:「欸,你怎麼樣?那裡不舒服?」

    「左胳膊疼。」趙明輝說,他感覺左手臂疼的厲害,而且動不了。

    「你別動,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司機說完一模口袋,發現手機沒帶,又緊忙往車上跑。

    此時,容滿昌也撐傘下了車,他截住司機沉聲問:「人怎麼樣?」

    司機跟隨容滿昌多年,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他根據傷者的話猜測道:「估計是手臂骨折,我打電話叫救護車來。」

    天色黑壓壓,雨勢越下越大,救護車怕是也快不了。而且旁邊店鋪門口明顯有人開始拍照並交頭接耳的議論,容滿昌可不想明天上本地頭條新聞,他略一思索,吩咐:「把人扶上車,去最近的三院。」

    「好。」司機沒有任何疑問,聽吩咐照辦,扭頭跑去趙明輝身旁,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左臂,攙扶著渾身濕漉漉的趙明輝上了車后座。

    大奔調轉車頭,橙黃色的霧燈在雨中閃爍著,奔向三院。

    趙明輝儘量蜷起身體,右手托著左手臂,咬牙堅持,不讓自己身上的雨水弄濕更多座椅。

    容滿昌遞給他一包紙巾,第一印象覺得小伙子長相俊朗,出於好奇再多看兩眼,漸漸心驚肉跳,這人眉眼給他太多熟悉的錯覺。

    大奔急駛進急診樓下,司機停好車,匆忙下車來攙趙明輝。

    趙明輝兩腿沒事,他步履如常跟隨司機走,覺察到身後的容滿昌逐漸吃力的腳步,對司機說:「,我自己能走,你還是管管你老闆吧。」

    司機感激的對他笑笑,停下來等老闆。

    「找醫生。」容滿昌皺眉不耐煩的吩咐道。

    「哦哦,好。」司機早已習慣自家老闆的臭脾氣,一邊答應一邊四下眺望醫生或護士身影。

    趙明輝硬撐著走了一段路,手臂拉扯的疼,乾脆找到一把椅子坐下來,垂眸微微喘著氣等醫生來檢查。

    送了一天外賣,累的腰酸腿疼,晚飯還沒吃上,先是被雨淋,接著被車撞,他覺得自己這狗屎運氣也是沒誰了,套用一句話說就是: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俗話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他估計是個例外,情場失意,賭場更失意,這下工作都要丟。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打斷他思路,一雙黑皮鞋停在他身側,再往上,是筆直的西褲。趙明輝抬頭,正對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口罩遮住多半張臉,金邊鏡框後的眼睛溫和而淡漠,是看過太多生離死別後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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