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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3:08:37 作者: 楚南柯
    天氣陰沉,像是要下雨,沈凌雲說:「不用了,我不……」

    陳佳佳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下去,她鞋尖蹭地,低著頭,劉海一下遮住眉眼,瞧著周身染上一層陰鬱。

    「好。」沈凌雲改口說:「走吧。」

    有一個那樣的媽媽,偏偏陳佳佳在學校里扮演的從來都是醜小鴨的角色。

    她安靜內斂、自卑愛哭、唯唯諾諾,個性實在是說不上討喜,而且她沒有爸爸,媽媽那麼漂亮,那些家長尤其是女家長不喜歡她媽媽,教導女兒不許和她玩。

    她在那個巷子裡沒有朋友,在學校里同樣沒有。

    選了她自己一直捨不得買的昂貴雪糕,陳佳佳拿著去排隊,沈凌雲站在台階上等著,不時有人從他身邊經過。

    他不在意那些打量的視線,一次也沒有回頭。

    許玫和朋友一起出去,剛好看到他。

    她腳步頓了頓,若無其事從他身邊經過。

    沈凌雲只是恰好看著前面,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身影,想到進行了好多次的拯救任務,他的視線難免多了幾分打量。

    陳佳佳拿著雪糕出來,她原本腳步輕快,看到這一幕,忽然停了下來。

    陳佳佳輕輕走到他身邊,努力揚起唇角,她笑的難看,閒聊一般,「看什麼呢?」

    第268章 她的可望不可得(3)

    陳佳佳很怕偶爾會來她家裡的那個男人, 西裝筆挺,滿身威嚴。但是那個男人如果很久沒來,她又會開始害怕, 害怕他不要她和媽媽了。

    她恨透了自己的虛榮心,她知道那個男人有個女兒, 和她一般大。

    她知道那個女孩生來就富貴, 要什麼有什麼,長相漂亮、成績優秀, 性格也高傲的不像話, 和她完全是兩個極端。

    她想讓自己不去關注,不去嫉妒,不去比較, 但是她根本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和那個女生雲泥之別,但是沈凌雲盯著那個「她」看的時候,她的心好像在西伯利亞的冰原上,一瞬間,冰封千里。

    陳佳佳握緊雪糕, 遞給沈凌雲, 和他一起從台階上往下走。

    少年的眉眼乾淨清雋, 像是要融化在這場初秋陰沉的天氣里, 他穿著不合身的校服, 越發顯得肩頸線條瘦削好看,手指也好看,眼睛也好看,鼻子也好看, 眉毛也好看, 總之就是哪裡都好看。

    同樣是被所有人唾棄, 但還是有很多人會偷偷地看他。同樣是被嫌棄,但是他們從來只會鄙夷他的窮苦,不會說他丑。

    陳佳佳知道自己和他不一樣,可能是面對喜歡的人多出來的那份自卑,她總是沒有勇氣和他說話,老師讓他們兩個一座時,面對老師的侮辱,她心裡在狂喜,被這意外的驚喜打的措手不及,來不及為老師的鄙夷難過,心裡像是放了一場盛大的煙花。

    其實她就是一個沒有自尊心的人,一面過於自尊,一面過於自卑。

    「那不是我們班的許玫嗎?她也來小賣部了。」陳佳佳假裝驚訝,「你是在看她嗎?」

    「……」沈凌雲沉默片刻,惜字如金道:「沒有。」

    陳佳佳不信,但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畢竟,她沒有任何刨根問底的理由。

    沈凌雲盯著她出神不甘的側臉,眉目微凝。

    秋天過去就是國慶假期,高一新班級的同學們慢慢熟絡起來,甚至還有人約著國慶出去玩。

    不過這些和沈凌雲都沒有什麼關係,來到這裡,畢竟時間也早,他沒有刻意去接近許玫。

    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重回自己的年少時代,爺爺也還在,他總想著能讓爺爺過上一點好日子。

    「大家都要出去玩,你呢,國慶有什麼打算嗎?」

    陳佳佳在收拾筆袋,她側過頭,「還是在家裡寫作業嗎?」

    她想著如果沈凌雲說是,她能不能說自己家裡沒有人,去和他一起寫作業,沒想到沈凌雲說:「有事。」

    「有事?」陳佳佳蹙眉,剛才許玫在別人問的時候,也是說的「有事」。

    陳佳佳暗暗地看他們,心想該不會是他們有約了吧。

    但是,可能嗎?不可能,他們在班級里一點別的接觸都沒有。

    可萬一呢?凡事都怕萬一,陳佳佳咬唇。

    這個世界的高中開學早,八月初就開學了,到了九月份,之前買的體彩錢已經到手。

    沈凌雲沒有貪多,他無意改變誰的生活,搶走原本屬於誰的財富,他只是需要一筆錢來改善他和爺爺的生活,買的也是押勝率的彩票。

    有了這筆錢,他先找之前的房東,把房子真正的買了下來,房產證上自然是要寫爺爺沈平的名字,這件事沒法瞞著。

    沈凌雲也希望他能活得輕鬆一點兒,不要總是擔心人家回來收走房子,他們流落街頭。

    國慶要趁這個機會去把房產證辦好。

    沈平抹著眼淚,顫巍巍的拿著筆,一筆一划寫下他的名字,六十多歲的老人像是個無助的孩子,一遍遍的問沈凌雲自己有沒有寫錯。

    」沒有,爺爺。」在工作人員都覺得煩的時候,沈凌雲依然有耐心的一遍遍回答他,「字寫的很漂亮,沒有寫錯。」

    「以後我們就有家了。」沈平已經很老了,脊背佝僂著,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他坐在辦事大廳的木椅子上,喃喃地這樣說,他一輩子沒辦到的事情,孩子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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