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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2:48:04 作者: 姜以紓
項敵把飄遠的注意力拉回來,看陳靖回一眼,陳靖回看得還挺認真。
陳靖回認真不是因為電影多好看,也不是拉上窗簾後眼睛控制不住地看向光源,是他竟然想起了閆椿。
如果那時候,是跟閆椿看的這場電影,是她一直吵吵鬧鬧、一直偷偷摸摸占他便宜……他還覺得煩嗎?
這想法剛在陳靖回腦袋裡溜達一圈,他就斂起眉。
想什麼閆椿?不管是誰,一直像個小蜜蜂一樣在他耳朵邊上嗡嗡嗡,他都覺得煩。
小蜜蜂?閆椿嗎?他剛才是把她比喻成小蜜蜂了?為什麼不是小蒼蠅?!
陳靖回反應過來時,一身虛汗。他竟然把她們放在一起做比較,然後又把閆椿從這個選擇題里拉出來,他覺得她們不一樣。
他竟然覺得她們不一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從誰都看不起淪落到對閆椿區別對待了?
他只能用不動如山來掩飾自己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內心,但願在場一雙慧眼都沒有,那就沒人知道他把閆椿拽進心裡了。
可是,他知道啊。
隔壁二班,張釗火急火燎地進了門,教室里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張釗掃了一眼在座的學生:「剛才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說我們班有些人又出風頭了。」
所有人看向閆椿,反正無論是什麼事,只要張釗這麼陰陽怪氣地說話,那就是閆椿的鍋,要是笑眯眯地說,那就是單輕舟的。
張釗指了一下閆椿:「你,站起來。」
閆椿好整以暇地站好。
張釗說:「來,說說,剛才又幹嗎了?讓主任眉毛都豎起來了。」
閆椿可委屈了:「主任差點聽憑一面之詞給一個無辜的學生處分,我身為三中這個大集體的一分子,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主任犯下這種彌天大錯?」
張釗看她戲精上身似的:「照你這麼說,我還得表揚你。」
張釗「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你現在都成我們高二的重點照看對象了!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弄得我天天給你擦屁股。」
閆椿扮起小可憐,可像了。
「我知道錯了。」
張釗的火氣被衝散了七八成。
整個班,他最疼閆椿,她聰明、明事理、三觀很正,在他教書那麼多年,可以說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學生,可她任性、胡作非為,也是頭一個。他現在還是她的班主任,還能護著她,可主任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要是哪天他不是她的班主任了呢?
閆椿的成績總在校二三十名晃悠,事實上,她真實水平不比穩居前三的單輕舟差,要知道高考一分就能分裂出無數種命運,這麼好的孩子,他怎麼能讓她毀掉?
前排女生以為閆椿這回在劫難逃了,幫她說話:「老師,閆椿不敢了,你就原諒她吧。」
「對啊,老師,她就是看著虎,其實可了,這次之後肯定痛改前非。」
「老師,要不這樣,我們幫您監督閆椿,她要是再搗蛋,我們幫您收拾她!」
閆椿一直對外稱自己沒有人緣,只有一個低分段左右手趙順陽,很多人也喜歡侃她人緣不行、品質堪憂,無非因為她不喜歡與人深交,也鮮少為自己解釋。可她從來護短,只要是自己人,就會被她盡全力保護。
那群沒有是非觀念、只聽自己情緒的中學生,是這個世界上比壞人還要恐怖的群體,多文明的社會也不能限制他們的破壞力、規避他們帶來的災難。
張釗也是恨鐵不成鋼,嘆了口氣,留下一句「行了,上自習吧」,便走了。他走後,班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馬熱鬧起來。
閆椿追出去,趕上張釗。
「老大。」
張釗停下來,眼睛一旦很疲憊就像老了好幾歲,他看著閆椿:「下個禮拜又要月考了,你要是拿不了歧州前十名,就給我麻利地有多遠滾多遠吧。」
閆椿的眉頭抖了抖:「您幹嗎啊?給我這麼大壓力。」
其實是主任給閆椿下了任務,要她一定要拿到全歧州前十名,不然就要她在下次犯錯誤時,有多遠滾多遠。
儘管知道這主任明擺著公報私仇,而且閆椿也沒有哪一樁是死罪,可張釗還是得低頭,畢竟人家是主任,能決定一個學生適不適合在三中待著。
「壓力就是動力,努力吧。」張釗說。
他對主任突如其來的火氣看不懂,而閆椿卻猜到個大概。
閆椿了解張釗,他不會平白給她什麼任務,還這麼不情願,唯一的解釋就是主任又尋釁了。以這位高二年級主任的勢利程度,一定會把閆椿今天又把他得罪了這事跟閆東升匯報匯報,閆東升剛在她這兒吃了個大虧,自然不會讓她多痛快,那主任的發難就也說得過去了。
她跟張釗說:「成,不就前十名嗎?我考。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張釗的手指戳在她腦門上:「你還敢有要求?」
「疼……」閆椿揉揉腦門,說,「等我考到了,你拿著我的成績單,狠狠羞辱一回大頭。」
張釗一怔,瞬間又恢復正常:「等你考到再說吧。」
當然,閆椿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回到班上,趙順陽湊到她耳邊喋喋不休:「老張跟你說什麼?是不是讓你回家反省?你又高興了,我也要去挑釁挑釁大頭,我也要回家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