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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2:29:39 作者: 紅酒杯里裝狗血
陳悅沒再說什麼,倆人繞著噴泉慢慢地散步。
他們每晚吃過飯就要來廣場這裡轉轉。
「好像看見了我們的退休生活。」陳悅看著身邊一群快走的老人開玩笑道。
徐楊祖笑道:「你也想得太遠了。」
陳悅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徐揚組注意到她的眼神,又笑道:「到時候說不定你已經愛上了廣場舞。」
陳悅忍不住笑起來:「那你會做我的舞伴嗎?」
徐揚祖說:「你不怕被我踩斷腳就行。」
「我當然不怕。」陳悅說道,她望著徐楊祖看向自己時溫柔的神情,心底卻再次響起一聲嘆息。
陳悅是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的徐揚祖,他是那種少見的令人感覺舒服又自然的男人,他從不高談闊論,反而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可能也因為他是做老師的,身上總有種一種沉靜的專注感,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並不顯得壓迫,倒令人覺得放鬆,好像什麼話都可以對他說,他都能體諒,都能理解。
幾乎在第一眼,陳悅就對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倆人正式交往後,陳悅也並未失望,徐揚祖表現一如初見,沒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但是陳悅還是漸漸感到遺憾,她發現自己和徐揚祖之間好像總是有一道空隙,她沒有真正地走進他的內心。
陳悅最近一直在思考她和徐揚祖的未來,她始終不能下定決心,除了這樁只有她自己為之耿耿於懷的心事,徐揚祖幾乎是個完美的男人,也許她可以說服自己?她不確定。
散完步之後,徐揚祖將陳悅送回了家,他們並未同居,陳悅現在還是和父母住在一起。
在回來的路上徐楊祖突然想起一個詞語:水滴石穿。
這是昨天方思睿學的一個成語,課外班的老師告訴他說,這個詞語的意思是只要努力就能做到。方思睿說:「老師說我的字難看,叫我天天寫一張字,字就會變好看了。」
徐揚祖叫方思睿聽老師的話,但是他自己其實覺得那個老師解釋得不太對,水滴石穿和人有什麼關係?
這個詞明明是在證明時間的力量。
時間能改變一切。
到家後徐揚組先給陳悅發了信息,之後去洗澡,洗完澡他打開電腦接著幹活兒,明天學校要開例會,他得把事情釐清,還要備課,他在一所初中做物理老師,兼任教務主任。
他過去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當老師,他覺得男的做老師總有點婆婆媽媽的,特別是教語文的。
他當年的班主任就是語文老師,男的,常喝得臉通紅地進教室,上課時一隻腳習慣地踩在椅子上,講到興起處就唾沫橫飛,坐在講台下的同學常一臉苦相地歪著腦袋,左躲又閃。
他不喜歡語文老師,雖然語文老師很喜歡他,他也不喜歡英語老師,因為英語老師總是說他瘸腿,偏科。
他物理學得最好,物理老師是個黑臉大漢,看起來像教體育的,有一米九,極其愛打籃球,課間休息時間都要在操場上投兩個球。
他也跟著物理老師打過籃球,只要他投進了一個球旁邊就會有個人發出一聲大大地「切!」來表示不屑,他知道這人是誰,也知道她的目的,只強忍著不去理會她,他一旦回應她就更要變本加厲了。
石青霞總是特別喜歡公開透明地表達對他的厭惡,完全不看臉色也不看場合,像一種本能。
她最先是出現在他姐姐徐曉麗身邊,倆人臭味相投,是一對狐朋狗友,成績都是一樣的不上不下,對他也是一樣的沒好氣。
石青霞表現得比徐曉麗更甚,就像他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樣,看見他就哼,哼完就翻白眼,翻完白眼就叫他名字,故意找茬挑刺,說:「徐揚組,你怎麼走路不看人!」他沒好氣地回:「跟你有什麼關係!」石青霞就心滿意足地說:「我樂意,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他覺得她就是個大麻煩。
「我喜歡你。」那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但是他從沒想到會從石青霞嘴裡聽到,石青霞說這話時一點兒都不認真,更不害羞,甚至有些理直氣壯,就像平時和他說話一樣,像在故意惹他不高興,他當時的確很生氣,因為沒想到她竟然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他覺得她簡直可惡頭頂,比給他寫看不懂的英文情書的女生更可惡。
所以他以最粗暴的態度拒絕了她,還說了不少難聽話,他從來沒對任何人這麼過分,但石青霞好像一點兒都不傷心,他更確信她是在耍他。
被拒絕後的石青霞再出現在他眼前時看起來和往常一樣,還是沒心沒肺地和和他作對,但又好像哪裡有點不一樣。他突然發現她總是能第一個看見他,找到他,不管他在哪兒。她的兩個眼睛特別的亮,他站在三樓的走廊上和朋友聊天,她在樓底下掃地,扛著掃把一抬頭都能一眼就鎖定他,她直直地盯著他看,一點兒都不避諱,也不怕人家看出來,非把他逼得瞪她不可,否則她就不移開眼。
他想,女生可真奇怪,不,可能只有石青霞一個人這麼古怪,反正他從來弄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看她一定是喜歡你!」朋友也察覺出來,開始半真半假地調侃他。
「你放屁!鬼才要被她喜歡!」他激烈地否認,感覺受到了侮辱。
石青霞那時候頭髮短得進男廁所都沒問題,瘦得像根樹杈子,曬得像塊焦炭,總而言之,她就是個假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