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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2:28:01 作者: 十二闌
    傷痕累累。

    滿身硝煙。

    終於,走到了最後——要見到姐姐啦。

    所有的傷,都不疼。

    所有的孤獨與眼淚,掙扎與痛苦,都、值、得。

    然後,系統說:

    「是騙你的。」

    騙你的。

    騙,你,的。

    復活不過是謊言。

    ——一直都在騙她,利用她。

    輕飄飄的幾個字,讓她的夢境幻滅了,血液和骨頭一起被砸碎成爛泥,連帶著靈魂一同潰爛。

    蘇幕終於認清了現實:

    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可笑的。

    她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3.

    藍月。

    是災難的徵兆。

    這個世界終於要撐不住了。

    溫忱注視著床上的女孩,慢慢舉起了槍——

    晚安,他的女孩。

    男人收緊手指,然而,下一秒,那雙長睫卻睜開了!

    她醒了!

    溫忱的黑眸更加暗沉,但仍這樣舉著槍,沒有動。

    甦醒的女孩,也緩緩偏頭,望向他。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十分安靜。

    她沒有因他持槍相向而驚訝,他也沒有因她醒來撞擊而驚慌。

    「你也很累嗎?」許久,她問道。

    「早就累了。」他回答。

    她輕微勾起唇角,笑容安靜而蒼白。

    「溫忱,」她請求著:「能讓我一個人再待十分鐘嗎?」

    溫忱放下槍,走近她,有幾秒沒有說話,最後,他低聲道:「好。」

    「待會兒見。」蘇幕溫聲道。

    「待會兒見。」溫忱說。

    房門打開,又被關上。

    於是,屋內屋外,都只剩下一個人了。

    4.

    溫忱的一生,以十八歲那年的七月為劃分。

    七月之前,他雖擁有灰暗的童年,但已經擺脫陰影,站在了光明中,權力握在手心,朋友伴在身側。他和兩個摯友,都以為未來會無限光明。

    七月,女巫公會找到了他。

    然後,他擁有了全世界再無人能比擬的權力,真正站在了世界頂端。

    同年十二月,姜肆因救他而死。

    次年六月,段津望被他槍殺。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那兩人,一人長眠在冬天,一天離開於夏日,帶走了四季和溫度,只把他一個人留在漫長無止境的十八歲。

    姜肆,津望。

    熱烈的太陽,溫柔的月亮……都因他而隕落了。

    從此,世界沒有了白日和黑夜,一切都是一樣的。

    歡聲笑語與他無關,世界灰白一片,子彈和鮮血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射穿他的心臟。

    溫忱,還活著。

    溫忱,死掉了。

    5.

    「別想了,我怎麼會認真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啊!買東西送的日記本,已經夠給你面子了吧?」

    「不是專門買的!我那是騙你的!騙你的!懂不懂?日記本是送的——混蛋!別說了!!段津望你也給老子住嘴!」

    「那個……溫忱,總感覺你有些心事,埋的很深,連我和津望都沒告訴……你那是什麼眼神!給我好好聽完!」

    「你這個人啊,就是喜歡遇到事埋在心裡,不告訴別人,逞強似的,非要獨自解決!早晚把自己憋出病來!」年少的姜肆彆扭地撇開眼:

    「以後……有什麼不能告訴我們的心事,就寫在日記里吧,說出來會好受很多。」

    少年的聲音跨越時空,傳入耳中。

    溫忱低笑一聲,翻開手中的日記本,在泛黃的紙頁中,一點點重溫和摯友的曾經。

    那些明亮的、快樂的、充滿希望和溫暖的,每一天。

    藍月的光芒越加盛大,溫忱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平和。

    黑髮男人耐心的,一頁一頁翻完,目光溫和平靜。

    終於,日記停在了一個日期,和那兩人所有的故事,也終結於此。

    【再見,姜肆。】

    【再見,段津望。】

    短短兩行,下筆力度深到紙頁都被勾破。

    邊角還有痕跡,打濕了紙張,於是再不能恢復如初。

    溫忱將日記本攤開在桌子上,轉身走向了自己的衣櫃。

    小心而輕柔地拿出那件白衣,男人低垂著眼眸,將其同樣放在了桌子上。

    「阿忱,別難過,他們不知道他們錯過的,是怎樣璀璨明亮的靈魂,你已經很優秀了,真的,看著我的眼睛。」

    溫忱看見了,那雙如同天空般溫和的眼睛中,是毫無保留的信任與真誠。

    「你的未來,一定會超乎他們的想像!那個時候,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段津望眉眼彎彎,笑意柔軟親昵:「唔,送給你……我現在也很窮的,是打折的衣服,但是你不許嫌棄!選了很久的,這個款式……我的阿忱這麼帥,穿起來一定好看!」

    的確,好看。

    好看到,殺死段津望那天,溫忱也是穿著這件衣服。

    上面,全、是、段、津、望、的、血。

    無數個夜晚,溫忱因這一幕夢魘,痛苦到恨不得立刻死去,去地獄接受無窮無盡的酷刑,以此和那個少年道歉。

    溫忱靜靜凝視了白衣一會,接著,從口袋中拿出手機,調到一個頁面,同樣放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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