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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12:41 作者: 連年有貓
    「你好。」

    對方也放下唇膏,看了她一眼,合上化妝包,轉身面向她,伸出手,表情友好,大方,善良。

    「你好。有聽說過你,是六哥的前女友吧。初次見面,我叫Rosa。」

    07

    姜宛沒和Rosa聊多久,但出了劇場大門,冷風一吹,頭腦清醒後,覺得很想抽根煙,思考一下人生。

    然後她就瞧見了路邊的黑色大G。

    她裹緊了風衣,想了一會,還是朝那輛車走去。心裡想了很多質問的話,走到車前,門開了,卻是林秘書。

    「姜小姐。」

    還是斯文又抱歉的笑容,因為看見了她眼裡的失望。

    「凌……凌然呢,他沒來?」

    「姜小姐,我們借一步說話。」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姜宛看見了他手裡握的東西,眼神一變,就上了車。

    是那根她送他的手繩。

    08

    林秘書開車風格和凌然有點像,都是野路子,開慣了重型車才會有的手感。

    她在副駕駛,為不被看穿心情,戴上墨鏡,聽他不疾不徐地說話。

    「今天他實在難抽身過來,怕你失望,叫我帶個話。」

    他打轉向上了高速,提速期間開了音響。聲音混雜,可以對監聽設備造成干擾,這還是凌然在曼谷時候告訴她的。

    「他今天人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出了事。年前都趕不回來,說失約了,下次賠給你。」

    姜宛握著手包,裡面裝著他那條手繩,說知道了。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要把手繩還給你?」林秘書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神情格外僵硬,勉強點了點頭。

    「這我也不知道。他只說這東西留在他那兒會分心,讓我交給你保管……姜小姐?」

    姜宛把墨鏡摘了,仰頭不讓妝花掉,過了會才轉過頭朝林秘書禮貌地笑:「我沒事兒。你繼續說吧。」

    他頓了頓,動手把音量調低。

    「姜小姐。其實我今天見您,也有我自己的意思。凌然他現在所做的事情,意義重大。一點不慎,危及全局。其實用港口這事絆住他,是我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林秘書。這人從來都是灰黑兩色,中間地帶行走的人。可以隱沒在人群如一滴水匯入大海,也能出挑到一望便知是人中龍鳳。

    「如果他失敗了,比死更危險。」他說完這句話,把音量調回去。

    姜宛坐直,表情沒變。

    「需要我做什麼?你們。」

    「我們需要您配合,讓凌然徹底放下。我是指,放下所有世俗牽掛,包括他最愛的人。」

    姜宛想了一會,才小聲回復。

    「但我不是他最愛的人。」

    林秘書難得笑了一聲,看她一眼。

    「你是。」

    「那假設我是吧。但真放下不容易。你能放下宋燕嗎,林先生。」

    他沒回復,喉結滾動。她慣常看不見他眼神,但這次她明顯感覺到,此人的情緒就在方才的一霎那,墜落到谷底。

    「你看,你也放不下。」

    她笑。

    「如果凌然不成功,下一個頂上的,就是我。」林秘書終於接話,車從出口下高速,他們兜了個大圈。

    「能隨時拋下一切,是干我們這行的前提。」

    她閉上眼,聽窗外呼嘯風聲。想起清晨凌然給她發的那一通語音,風大,是因為他在靠近北極圈的終年不凍港。那些車流噪聲,其實是裝甲車和軍械。

    到死都記得的愛人,她也有一個。

    「我試試。但你們欠我一個人情,以後得還。」

    車停了,在劇場門口。林秘書沒下車,朝她鄭重點頭,是個正式的敬禮。

    09

    姜宛回家,失眠了一晚上。

    Rosa是故意在劇場裡等她的。那些話雖然不想信,但細節都對得上。她說她和凌然相識於八年前,在紐約的一家酒吧。主理人從前和凌然是老相識,兩人在華人街賭檔是過命的兄弟。

    她提起凌然時語氣微妙,帶著惋惜和留戀,像提起一隻養了很久之後,又丟掉的狗。

    姜宛聽她說完,然後問,所以呢。

    「所以你和我說這些,為什麼?」

    「我想請姜小姐你,成全我和六哥。他心裡還有我,我知道。如果能辦成,我轉你一千萬,現金,即時到帳。」

    姜宛上下打量她,沒回應,收拾了東西就走。插NEL美女在後面追,問她,是嫌少了嗎,那價你開。

    她停住,問。

    「你覺得凌然只值一千萬。」

    卻不是問句。眼神很泠冽,能殺人。

    「不是啦,這事其實沒那麼難,但既然你覺得可以更貴,那就五千萬吧。我先轉你一半。」她很爽快,動作也瀟灑。簡訊提示音響起,姜宛沒動。

    「我確實缺錢,但你缺愛。」姜宛下巴揚起。她個子高脖頸也長,一般不做這個姿勢,容易顯得對方很矮。「你用錢收買我讓出位置,說明你對自己沒信心。」

    」我只是懶得花那個力氣而已。而且,你有想過他為什麼對你上頭嗎?因為你像我。他說過這話吧?」

    姜宛別過頭去沒看她。這句話實在有點傷了,她不想再糾纏。不是憤怒也不是羞慚,只是在心疼那個在腰間刻著某個名字的人。

    被那樣的人捧在心尖上,卻又把他棄若敝屣。她承認自己嫉妒,但嫉妒不能改變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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