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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12:41 作者: 連年有貓
    這場是和許煦搭戲。外景地在烏隆他尼的紅蓮海。每年十二月初盛開,近來正是花期。

    她是後來才知道,紅蓮海的最佳觀賞時間,就是在日出時分,所有赤紅蓮花在湖水上綻放的那一刻。

    如果知道,她可能就會早點,或者晚點到,總之不會剛剛好,在紅蓮開得最艷,旭日恰好升起的時候,在岸邊看見許煦撐著支獨木舟從湖心蕩過來。

    真是老天爺賞飯吃的一張臉。

    她帶著純粹對美的欣賞,站在攝像大哥身後偷窺他的單人鏡頭,盯到心如止水。導演帶著他的新劇本上場了,十分激動地把新劇本劃線內容指給她:

    「小姜老師,辛苦你。這段新劇本昨天剛加的,多了幾句台詞。」

    她早就背了劇本,瞄一眼新台詞,發現都是吵架段落。這場戲恰在劇情的中後段,姜宛演的臥底女主在船上,為了徹底獲取毒梟養子的信任,替他擋了一槍。

    許煦的船到了,撐一支長蒿穩穩停在岸邊,把手遞給她。姜宛跳上船,等待場務說開始。

    「昨夜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裡面都是誰你知道嗎?要不是帶了槍,我差點死在夜總會。」

    場務剛喊開始,姜宛就上了戲。但畢竟身份是大佬身邊排不上號的鶯鶯燕燕之一,連質問都底氣不足,倒像是嬌嗔。

    「但你最後逃出來了,不是嗎?」許煦摟過她的腰,小船緩緩朝湖中央駛去。襯衫領口解開幾顆,她瞥了一眼,好巧不巧,看見他右肩上昨天的咬痕。

    還挺深。

    「我倒想問你,昨天接你回去的男人是誰。」他把她摟得緊,幾乎是按在懷裡。「別告訴我是警察。」

    「不是警察,一個朋友。」姜宛拿捏著時間,找攝像頭角度。湖裡比外面涼快,但太陽已升起來了,許煦握著她腰的手熱意騰騰。

    「朋友?」他咬她耳朵,語氣兇惡。「朋友會半夜拖手,車裡接吻,酒店告別?」

    姜宛愣了一下。許煦NG了,這裡原本的台詞是「街角告別」。

    但導演沒示意暫停,他們就繼續演下去。

    「三天後,我要去趟緬北。」他把她額角頭髮挽上去,恢復了狐狸微笑。

    「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交給你選。但選了他,你必定後悔,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什麼人?」

    「用全身骨血鍛一把刀,全靠意志力支撐到今天。」風吹動他衣領,那雙邪氣的眼睛顯得單純天真又自由瘋狂。

    「重生那日,要見到不義之人的血光。」

    紅蓮開滿湖面,蜻蜓在水上飛。姜宛從不知道朝陽的顏色能是這種血紅。

    道具和群演已經準備好,幾十隻獨木舟從湖面無聲出現,包圍了他們。幫派二把手反水,在他與她獨處時把安保都換成了自己的射擊手,決意要在湖中狩獵他。

    幾乎在道具槍音效響起的一瞬,她就下意識撲上去,擋在許煦前面。原先綁好的血袋被扎穿,血汩汩流出來。

    「姜宛!」

    他這一聲吼叫划過寂靜寰宇,導演喊了卡。

    「許煦,你NG兩次了。這條重拍。」

    姜宛捂著血袋,用力掙了掙許煦攥著她小臂的手,沒有掙脫。紅蓮海那麼靜,靜得他眼底恐懼一覽無餘。

    剛剛那一瞬,他當真了。

    03

    「宛姐,許煦今天怎麼回事啊,NG那麼多次。」

    早戲拍完,回酒店的車上,宋燕在用卸妝棉給姜宛處理脖子上的道具血。這位劇場熟練打工人適應能力一流,還沒待她安排,就不知從哪裡搞來了工作證,還能在第一時間把拍到虛脫的她扛離工作現場,借到車,從包里流暢掏出小電扇,檸檬水,卸妝棉。

    姜宛朝她豎起大拇指,拿過水一口喝到見底,緩過氣,向後靠倒在椅背,生無可戀開口:

    「燕子,開工切記第一條。以後沒事,別招惹他。」

    「怎麼,他很難搞嗎?有什麼怪癖,還是你倆有過節。」對方眼睛亮晶晶,筆記本都掏了出來。

    姜宛有氣無力笑笑:「我前男友。」

    宋燕:……

    「那,我可以再冒昧問一句,姜姐,你和凌然……」

    「現男友。」

    宋燕緩緩豎起大拇指:牛啊,姜姐。

    姜宛:……

    此時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凌然。姜宛順了順氣,接起時已經恢復了甜美商務聲線。

    「六哥?」

    「姜宛,晚上六點素萬那普機場,林燃去接你。」

    「好。」她想起什麼,欲言又止。

    「許煦也會去。」凌然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但除了我,沒人知道你們在一起過。」

    第22章 京城

    04

    夜,京城。海淀區三零一醫院。

    這是京城最具神秘感的地方之一,連炫耀權力的浮誇語言都被濃縮成一些不那麼顯眼的東西:車牌,通行證,或是一個姓名。

    姜宛不知道凌然剛下飛機就會把她帶去這裡。特護病院區到處有守衛,凌然依舊是黑大衣,從頭到腳凸顯莊嚴肅穆四個字。

    「老爺子近來脾氣不好,如果說了什麼冒犯你的話,我先向你道歉。」

    「客氣了。我這人最習慣的就是被冒犯。」

    她下飛機也被賞了件黑大衣,Max Mara吊牌沒摘,秀場新款。她把長發挽起來,盤了個端莊髮髻,嫵媚眼角藏在髮鬢里。和一身正氣的凌然走在一起,怎麼看都像是長子和小媽,或者是年輕有為繼承人和他養在外面的小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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