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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11:37 作者: 連年有貓
接著,他走到李讎面前。對方緊張到不會說話,終於想起什麼事,哆嗦著找到裝印章的錦盒,交到銀髮男人手中。
「送人了?」男人打開錦盒查看,又合上。「不相信,我能復活?」
「不敢,師父。」李讎咬牙,臉嚇得煞白。
良久,男人哂笑一聲,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放在李讎手裡。
秦陌桑看到,心中一陣無言的難過。那是李憑隨身帶的那把玻璃餐刀。
「多謝師父!」李讎滿臉欣喜,把那個水晶做的小巧東西緊握在手裡。
「李家的雌雄劍有兩把,一把在你手裡,另外一把」,男人再次看向秦陌桑。「殺了她,就能拿到。」
霎時,暗地裡所有目光都匯聚於她。
「別太離譜你們。李家內鬥關我什麼事啊,憑什麼拿我祭天?」她後退半步,往懸崖上一指,「要麼先殺他! 」
順著她動作向上看,人群起了一陣小騷動。因為李憑藥效剛發作的虛弱身影,在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內,不見了。
被稱「師父」的人,臉上卻浮現笑意。那笑容,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欣慰」。
秦陌桑一向手比腦子快。在她意識到那笑的含義多少奇怪時,已經先一步從身旁的龍樹脖子上扯下了那個月牙形的銀掛墜。方才趁男人「復活」大戲的當口,龍樹靠近她,用袖子裡卷的刀片割開了她身上的繩子。其他武器都被收走,但刃口鋒利的銀掛墜除外。連秦陌桑都覺得那就是個配飾,但刀片給了她靈感。
比光更快的速度。她用銀月牙刮開手心,瞬間刀片綻開萬千金光,照徹周遍。
穿白麻布的隨從們都嚎叫著後退,「陰符」能成倍放大斬鬼人的功力,但對普通人無效。未級其他人反應,她已將沾了血的月牙刀卡在「師父」的脖頸內側,把人倒逼至萬丈懸崖邊,身下,是滔滔雲海。
但「陰符」對眼前的人無用,銀刀片也不過在他脖子上留下幾道淺淡豁口。
要麼他不是「鬼」,要麼,他的修為遠在其他所有人之上,斬鬼人也動不了他。
但她已經管不了他是人是鬼。拖著他走到懸崖邊,手臂的寸勁和巴西柔術功底終於完全發揮,人被牢牢鉗制在她手中。
「都給我讓開!」她大吼一聲,驚起山中鳥雀。
「喲,你不會真想綁架師父吧,秦陌桑。」李讎抬起的手在半空,制止了身後全副武裝的安保,展示出某種和平談判的誠意:「現在撕破臉,你的錢和人就都沒戲了。尤其是敖廣那邊。」
日頭高照,秦陌桑站得筆直,對他揚了揚下頜。
「李老闆,看看身後。」
李讎起初以為這又是什麼低端圈套,直到背後松喬的聲音清脆響起。
「這是哪兒,哥哥。我想回家。」
他大驚失色,迅速轉身,看到龍樹一隻手拿著副白色金屬耳機,另一隻手放在松喬肩上,把人拉到自己身後。女孩懷裡還抱著兔子,但那雙眼睛明澈閃亮,和之前判若兩人。
「你敢動她!」李讎氣急敗壞,把西裝領子鬆了松。就算是山里,此時也氣溫上升,額角已經開始流汗。
「暑假結束了李家小弟。西海岸還沒開學,還是你爸壓根不知道,你在山裡當大王?」
熟悉的厚重嗓音在山間四處響起,秦陌桑啞然失笑。
季三的離譜操作她看太多,但盜用山裡的遊客廣播系統給對方放狠話的招數她也是第一回 見。怎麼說呢,土中帶著霸氣。
農用直升機適時降落,狂亂氣流與螺旋槳根本沒有避讓的意思,颳倒一片安保。繩梯放下,一個英姿颯爽的剪影,出現在日光之中
墨鏡還沒摘,雷司晴就向不遠處招手。「松喬,來!」
螺旋槳的氣流與小女孩身上的氣流形成兩股相對的旋風,龍樹及時鬆了手還是被劃出幾條血道,誰都不敢靠近那坨由千百把尖刀搬鋒利的颶風。
但颶風到了雷司晴面前,就風停雨驟。
小女孩的紅裙子徐徐降落,安然停在腳邊。垂耳兔睜著無辜眼睛,拉住她的手,說媽媽,我想回家。
秦陌桑鬆了一口氣。
事情要說就有點長,需要追溯到半個月前季三那通電話。在重慶被監聽之後他們採取了紙質化辦公系統,通話里也多數是加密閒聊。直到線下見面時,雷司晴才委婉提及,松喬不僅是「鬼」,而且有D(Dissociative entity Disorder),即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有時也被稱為多重人格障礙。
這種情況從她被從南海接回去開始,就時刻表現出來。雷司晴是醫生,因此早有察覺。暗中觀察和治療期間,他們發現松喬習慣聽的耳機里,音樂會毫無預兆地隨時更換。有人能黑進「無相」的內網,自然也能黑進其他家庭音樂設備。而松喬的情緒會收到音樂的極大影響,就像在她很小時候,就有一個人格被刻意塑造出來,植入她的意識中,而控制這個人格的權力,掌握在看不見的人手中。
季三曾經為此非常抓狂。但人不能打敗無物之陣,他們需要設下一個足夠有迷惑性的局,引誘那個人入場。
記得雷司晴提到這個計劃時,正坐在辦公室里,側過臉,給桌上的綠蘿澆水。姿態輕鬆寫意,神情卻是少見的冷冽如刀。
秦陌桑在那個瞬間,毫不懷疑如果有誰敢動松喬,雷司晴會第一個找到對方剁碎了餵狗。而她也確實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