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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11:37 作者: 連年有貓
李讎笑得爽朗。
「他有的,我要有。他沒有的,我也要有。」
忙音,電話中斷。床鋪響起吱呀吱呀的響聲。
「你…幼不幼稚啊。」
「嗯。」他大方承認:「我幼稚。」
她仰頭,他就啃咬,瘋了似的。
可能確實是瘋了,才會和艷刀談戀愛。
快感把她拋上天又壓回來,直到視線原路返回,與他狹路相逢。
深黑瞳孔,雨夜微茫。夢境與現實重疊,她忽地意識到天底下就這麼個人,真正知道她,從根底上知道她。
善與惡,塵與灰。殺人放火是和他,報恩還願是和他。
某天如果真的失散了,勢必會在她命里留下一個恢復不了的傷疤。
「在想什麼。」 他停下動作,狹小天地簡陋鐵床,他們做得不知白晝黑夜,真正荒唐。
「在想你什麼時候娶我。」 她放空,目光渙散。
但他啞然失笑,深深吻她額頭。
「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 放開時聲音低不可聞。
「等我,掙條命回來。」
一整夜。她被抱去淋浴間三次,幾乎虛脫。
最後一次她依稀記得心情有些崩潰,他哄她,說聲音低些,隔壁住著陳七。
「是不是人?」
她要被氣死,連咬人的力氣都沒了。怎麼喜歡了這麼個變態?秦陌桑深刻反思。
「你忘了。」 他懷裡溫熱,化成一灘水在身上,根本不捨得放手。
罪孽最為深重的那一類,地獄都不收的修羅厲鬼,就是他。
「我還真不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
注1: 玉契:玉制的符契。古代帝王用為召太子的憑證。《新唐書·車服志》:「皇太子以玉契召,勘合乃赴。親王以金,庶官以銅,皆題某位姓名。」
注2:《唐十道圖》,「大非川在青海南,烏海、星宿海、柏海並在其西,互相灌注」
第50章 金仙血咒(上)
01
不到六點,陳七早起,灑掃庭院。
昨夜一場大雨,颳得滿園落葉。白雲觀規模小,早已破敗,在寺觀上千的泰山啥也不是,但李憑從來借住之後略為整修,弄得勉強可以住。自此,不停有人專程上山,打聽三清山來的李真人。
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但清一色都對身份諱莫如深,且背景莫測。
有一次,來客清晨抵達,封了主幹道,安保人員沿途清場,前後車隊三組,黑傘沿上香古道走,遠處看,如同黑色洪流。
但那天李憑不在。他跟著秦陌桑去赴宴,留陳七撐門面,留言說如果有人找,就推辭他要事,趕不回來。
卻沒說,是這麼高規格的「有人找」。
陳七打開大門時手有點抖,莊嚴肅穆的黑傘下,隨行人員讓出一條道,中間有個老人緩步走上來,手裡捧著錦盒。
「李真人不在?」他看陳七。滿是皺紋的臉上刀劈斧鑿般的皺紋,金絲框眼鏡,西裝一絲不苟,頭髮花白,中文說得不標準,是常年在海外的華人。
「對,師,師父說有要事。」他嚇得普通話都說不利索。
「那麻煩小先生。這件東西,務必親手交給李真人。」
老人管陳七叫「小先生」。很少被外人這麼看得起,他挺直了腰板,接過錦盒。
「能問下,這裡邊是啥?」他掂了掂,有點沉,心裡緊張。「師父說,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能收。」
從前在三清山時候,就有人開賓利上山,打開後備箱,全是金條,說是給李真人的薄禮。當時暫時管事的是李憑的師兄,偷偷收了。李憑知道後,讓他自己送了回去。那位師兄也因此對他心懷芥蒂,兩人關係隱隱疏遠。
那都是前因。今日之果,就是李憑自那時起就立下山門規矩,等他上山之後又印成字帖給他每天抄寫,順便練毛筆字,懸針垂露,練站練腕,每天兩個時辰,抄到倒背如流,說夢話都是山規。
「玉契。」
老人說了兩個他沒聽懂的字。看他迷茫,雙眉舒展,笑了一聲。抬手背後就有人遞過紙筆。他竟然是寫毛筆字的。
陳七看他在灑金宣紙信箋上寫了「玉契」兩個字,把字放在他手裡,又鞠了一躬。
「物歸原主,我就走了。請李真人和小先生,日後多多保重。」
隨行黑衣隨從也跟著鞠躬,黑壓壓的一片傘瞬間低下去,如同叩拜皇陵。
陳七打了個冷顫,不知為何覺得手裡拿著的東西——它有生命。
發呆中,院裡銀杏葉又掉下來幾片,砸在陳七腦袋上。
天光初亮,密林間鳥聲啁啾。距離那波神秘人物造訪已經過去一段時間,李憑拿到玉契之後,也沒多說什麼。
陳七早就習慣了李憑這種行事風格。當年把他撿上山,也沒多說什麼,一條一條辦妥了他的手續,冷眉冷眼趕走了來上山要錢的他的賭鬼爹,還給他布置進階規劃:幾年學經,幾年受戒,幾年受法籙。有了職牒之後,就能主持齋醮,可自立門戶。
從前沒想過能有以後,以為活不過十五歲就會被打死,餓死。但現在他居然有條路可以走,做錯事有師父給他撐腰,還有人叫他「小先生」。
但這種好日子能過多久?從前他問李憑,他會不會一直待在三清山。那時候李憑也不過是個少年,剛死了他自己的師父,持過三壇大戒,受了法籙,名登天曹,卻在節骨眼上還俗,把位置留給師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