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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11:37 作者: 連年有貓
    青海大非川。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不解意,吹我羅裳開。

    久違地他又渾身作痛,往事浪濤劈頭蓋臉打過來,風刀霜劍,逼到絕地。太子李賢蓬頭垢面,在山谷里撿拾愛人的屍骨。

    漫山遍野都是她。

    李憑單手撐著桌子,用力到骨節泛白。再恢復意識時發現秦陌桑也狀況不太正常,用力按著額角,雙頰顯出病態的紅。

    高中生手足無措,也沒預料到有此情況。

    他抱起她衝出去,外面不知何時濃雲匯聚,竟是天陰了。

    泰山壓頂,在整座城市上方。陰雲中酷似冥府,通天直道貫穿山中。

    在人間和冥界之間矗立的,是紅門。

    門外停著輛二手拆牌吉普,便衣小劉正在門外抽菸蹲點。瞧見李憑抱著秦陌桑出來,眼睛都直了。

    「陳七,借劉警官車一用,回白雲觀!」

    被叫陳七的小道士精神抖擻,衝上來給他開車門。

    十幾分鐘後,車停在白雲觀山門外,雲氣愈來愈聚集,竟是要下七月的第一場雨。雨點噼里啪啦砸下,兜頭淋得透濕,道袍既亂且髒,他眼裡火光泯滅,沉黑如墨。

    「陳七,開門。讓閒雜人等都出去。」

    小道士從沒見過他這幅神情,抻著渾身的勁力,捧著手裡的女人像捧著一堆沙。

    「師父,這位是?」

    黃毛小子探頭探腦。李憑抱得緊,懷裡漏出她半張臉,同時閃電劈下,照亮整座道觀。白亮如晝,連同照亮她月光般的側顏。

    小道士吸了口涼氣。

    「你師娘。」

    李憑踹開門,走進內室,閃電劈開院裡翠竹幽靜,照著他衣袂翻飛。

    03

    門甫一關上,秦陌桑就貼上來,用力撕他衣服。

    但苦於不得要領,半天沒解開,急得哼哼唧唧。

    他捏著她後衣領把人提溜得遠了些,打橫抱起,走進浴室。

    此處簡單裝修過,窗明几淨,家具一隻手數得過來,但整潔。浴室門哐當被關上,他兩下脫了道袍,去掉沾了髒污的衣服,單手把她抱起,卡在牆上。

    濕熱黏膩。但更要命的是兩人已逾一個月沒這麼貼著,反應明顯。

    他深呼吸,闔眼調息,再睜開。那雙貌似纖弱實則有力的手貼著他後頸逡巡,似蛇攀上粗藤。

    「熱。」她眼睫扇動,繼續煽風點火。瞧著根本不清醒,八成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看清楚了我是誰,秦陌桑。」他撐住牆,把她固定在身上。

    「你?」

    她努力睜了睜眼,沒睜開,索性放棄。鼻尖埋在肩窩,深聞片刻,就把下巴擱在他肩上。

    「不認識。好香。」

    接著李憑渾身激靈一瞬。因為她舌尖舔了舔他耳根。

    「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憑:?

    (晚上加更。

    注1: 「泰山府君,東嶽之主」,來自《孝經援神契》。民間泰山府君祭祀目的多與道教中的消災祛病、長生不死等信仰相關,異於佛教的涅槃滅度。此外,泰山府君都狀採用「黃紙朱書」的寫作形式,與道教上章時使用的「黃表」形式類同。

    第48章 玉契靈符(中)

    不趁人之危是他清醒時最後的執念。

    但秦陌桑好像根本不關心她抱的是誰,大概誰都可以。

    「什麼香?」他繼續蹙眉追問。

    唇齒甜度超標,他沒回復,手試圖制止她得寸進尺的動作。

    秦陌桑眼睛半閉,沉墮入無邊迷夢。

    夢裡她一直追逐在某個穿古代衣服的男人身後,那人和李憑長得一模一樣。

    倏忽千年。他們一起坐在寺院廊下聽雨,在水上泛舟,在深深宮院裡狂奔,身上臉上,都是血。

    是兩個迷途之鳥,兩個棄子,兩個墮進無間地獄的鬼,化成灰也是同一把灰。

    只是夢裡他對她不好,也沒說過喜歡。她堅持不懈地爬床,成功睡到對方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那位衣著華麗的玉面公子,倒是比李憑花招多得多。互相把對方折騰到疲憊至極,才能在窒息深宮裡嗅到一絲自由氣息。

    最後她好像死了,在一處開滿野花的山坡,挑了個他不在的時候,孤獨地,走向自己的終點。

    很欣慰,覺得這就是她理想中的人生。不拖累別人,也不被別人所拖累。乾乾淨淨,喜歡的人到最後也不知道她的喜歡有多早。

    世上第一個對她伸出手的人,把還是滿臉髒污小乞丐的她拉起來,說從此以後跟著我,會死,會很辛苦,但永遠不會受凍挨餓。

    長安的街上大雪紛飛,泥途污痕,車轍髒亂。布衣行人與高車華蓋兩不相饒,甲第連雲,紅燈高照,宅院深深。

    其實他說謊了,在這朝令夕改的時期,太子是最朝不保夕的人,今日萬人之上,明日階下死囚。

    眉目冷漠的青年淡青色袖角殘留血跡,他剛提劍殺了想要染指她的老太監,還有幾個毒打過她的男人,那血是殷紅色,拖在地上,劃出蛇般的印記。

    刀鋒凜冽,他看到她希冀的目光,低頭補充:實則本王也並非善人。

    她伸出舌去舔他指尖的血,腥甜。青年神色變暗,指尖按在她唇上,按出一個硃砂顏色的印戳。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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