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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11:37 作者: 連年有貓
李憑眼裡只注意找人,沒留意周圍人對他的目光。能上108層的平日裡都在各行各業呼風喚雨,但在瞧見李憑的那一剎那大多會自慚形穢。
穿常服也仙風道骨,站在那就與世隔絕,偏長了張反射世間種種欲望的臉。像一柄傳世的名刃,知道湊近會劃了手,也想湊上去被割幾下,人就是這麼犯賤的物種。
站在目光中心的罪魁禍首渾然不覺,他只覺得煩躁。單手插兜從門口走到吧檯,點了杯秩父金葉,垂首看表,時間剛過十二點。
就是那一刻。
純黑髮絲拂過眼前,熟悉的苦柚與梔子花氣息如凜冽的風,把滿室渾濁瞬間掃空。
他渾身僵直,天邊響起一萬道驚雷,聽見她聲音響起在耳畔,卻不是對他。
「麻煩給我杯長島冰茶謝謝。」秦陌桑對調酒師開口,半個身子支在吧檯上,流蘇耳墜晃晃蕩盪。
她剛高中畢業?不知道這酒多少度?李憑額角迸起青筋。某人總有這個本事,出現五秒鐘之內就能勾得他氣到七竅生煙,不做點什麼就會死。
「給她換杯低度數。」
李憑甩過去張黑卡,敲了敲黑漆吧檯。他不敢與她對視,但吧檯是鋼琴漆材質,反光效果一流。而他夜視能力極佳,好死不死地,瞧見了她唇角花掉的唇膏痕跡。
腦子又是轟的一聲。
「你誰啊,給我換酒?我就要長島冰茶。」秦陌桑聲音一點都不抖,像真不認識他一樣。
李憑忍不住,終於先行抬眼,看向她。燈光下那雙眼睛波光瀲灩,眼瞼處貼了一串細碎水晶,像深海人魚姬。但這些都不在他眼中,他眼裡只有她像極了被吻過的唇。
啞光唇膏是暗紅莓果色,鮮妍欲滴到接近腐爛的果實。邊緣擦出道不顯眼的紅痕,不仔細看會以為是疊色暈染效果。
但如何能視若無睹。
「怎麼弄的。」他問得直接。
「不關你事。」她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酒杯轉身就走,李憑上前幾步,攔住了她。手腕相碰,她刻意向後躲一步,腰後就是銳利桌角,他想都沒想就伸手墊上去,於是她隔著他的手,硬生生撞在桌角上。
聽著都慘烈,而李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兩人靠得極近,近到呼吸可聞,眼睫閃動時會碰到彼此的肌膚。
快渴死的人期待甘泉,溺水的人期待空氣,快窒息的李憑此時才意識到最缺的東西是什麼。
是那個已經有人得到過且有人正在得到的東西,他求不到的東西。
她的喜歡,她的吻,她的注視。
「怎麼弄的。」他視線直白,盯著她唇角。
秦陌桑轉過臉,不看他。流蘇耳墜觸感冰涼,划過他鎖骨。「我說了不關你事。讓開我朋友要來找我了。」
「別跟他走,雷司晴查過他有案底。尤其不能和他去……」
他一點沒意識到自己這樣就像個糾纏不休的前男友或是來夜店揪自家叛逆妹妹的大哥。如果不是絕美外殼撐著,現在就會被安保帶走。當然月薪不菲的夜店安保也早就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更何況暗處看熱鬧的人們。
「我去哪你管不著,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是,你不知道嗎。」她打斷他,長睫扇動如蝴蝶振翅,眼裡反射他焦灼眼神。「我是個成年人,在芽莊我拿伏特加澆傷口防傷寒治瘧疾。李憑,你甩過我一次就不要再玩這種故作情深了好不好,我也是人,也有尊嚴,被甩太多次也會傷心的。」
她連珠炮似地說完,拿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下半杯,眼裡反射復古燈球瑰麗的光。
有一滴沿著唇角掉下去,一路滾進頸項,他才注意到水晶亮片吊帶裙領口裡,是真空。
渾身的血騰地燒起來,他按著她貼在拐角處的暗綠色大理石柱上。龜背竹掩映處是大廳視覺盲區,如果接吻,這裡最合適。想都沒想就吻下去,渾身顫抖找她的唇。直到嘗到調製酒的那股熟悉熾烈味道才停止,卻越嘗越渴。
她呼吸劇烈,兩人像野獸撕咬似地親在一起,一切都熟悉到可怕,熟悉到好像中間天崩地裂的兩個月里什麼都沒有發生。
好像誰先說對不起就能相安無事繼續做路人,但明明已經不可能。
連舌尖都不敢碰,只是撕咬。直到握著她下頜的手接到溫熱淚滴,他才遭雷劈似地放手。
接著就被甩了響亮一巴掌,臉上迅速出現一個紅印。
「你有病吧。」
全場都在暗暗圍觀這場狗血大戲,李憑被扇了還是站得筆挺,而且居然還嘴角上翹笑了一下。
不會是個抖M吧,看熱鬧的卡座甚至招手加了酒打算蹲個後續,沒想到拐角處就出來個男二號。
銀色休閒西裝,一看就和那位美女是一套的。那黑髮古典帥哥是男小三?看不出來啊,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被震耳欲聾的鼓點掩蓋,圍觀的八卦聲就要漏進正主耳朵里。
男二號走到秦陌桑面前,風流倜儻地笑。有人終於認出這位是誰,小範圍驚呼一片,舉起手機就開始拍。
「Eliot?」 秦陌桑沒再搭理李憑,轉身就去牽陌生男人的手。
李憑眼刀飛過去,銀西裝立即接住。獸物本能立馬警覺,像兩個同時釋放荷爾蒙的雄性在圈地盤。
但他注意力其實不在男人身上,而是她的手。伶仃纖細的手,能握□□精準狙擊也能讓他上天堂的手,此刻攥在別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