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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2:08:14 作者: 李不言
仍舊是在顧公館的臥室內,姜慕晚依舊捧著手窩在沙發里,仰頭望著顧江年,望著眼前怒火排山倒海而來的人。
清明的眸中難得的帶了些許謹慎與小心翼翼,這在顧江年跟前,是不常見的。
顧江年許是怒火難耐,伸手,將袖子一點點的捲起來,露出精壯的小臂,緊緊鎖著人的目光沒有半分游離,相反的,越盯著怒火越濃烈。
他抬手,擺了擺,示意蘭英出去。
蘭英明明已經看出眼前氣氛不對,又怎會出去?
「先生……,」她試圖開口規勸。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這是一聲怒火即將而來的警告聲,也是最後通牒,蘭英也深知,自己勢單力薄,根本無力去規勸主人家。
略帶擔心的視線望了姜慕晚一眼,連離開時都是一步三回頭的,好似生怕她出意外。
顧江年立在沙發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姜慕晚,眼中情緒冰涼,顯然,姜慕晚的那句話刺激到他了。
「得寸進尺?」
五月天,尚且還不到開空調的時候,可姜慕晚覺得,臥室里冷空氣在四下飄散,竄的她渾身不安。
即便是如此,姜慕晚也不準備就此低頭認輸,剛剛起來的那一點點心思在此時消散了,她望著顧江年,眼含淚珠,語氣僵硬:「那得看你從哪方面理解。」
顧江年不言不語望著她,眉頭緊擰,面容沉肅。
姜慕晚默了默,再道:「從一開始的交易出發,我完全是按照最初的設定在走,不存在蹬鼻子上臉更不存在得寸進尺一說。」
她起了要跟顧江年辯證的心思,而這辯證的出發點跟終結點無疑都是在告訴顧江年,她仍舊不同意去見余瑟。
「你我皆是商人,按合同行事是商人往來與利益交換的基本守則,即便是附加條件也合該著在一開始就寫進合同,但顧先生現如今所行所做之事無疑是在強行按上附加條件,並且想逼迫著我去執行它。」
你是神,你是自己世界的主宰,但你此時,意圖主宰我,並且還打算給我冠上不親不厚的罪名,說白了,顧先生跟外界那些拿著筆桿子磋磨我的人,沒什麼兩樣。」
姜慕晚一番話,說的平靜,無過多的情緒起伏。
她在及其平靜的控訴顧江年,人人都是上帝,是神明,都是自己世界的主宰,可顧江年此時卻妄想主宰她,望向摁著她的頭迫使她去同意那些傅家條件。
這顯然,不是姜慕晚所能接受的。
她自認為自己的言辭沒有半分不當之處,情緒也並不算極端。
可顧江年卻從這隻言片語中聽出了火藥味。
交易、附加條件,罪名,磋磨、等等詞語都讓顧江年覺得難以接受。
在她的隻言片語中,無疑是在告知自己,婚姻是交易而這場交易遲早有終止亦或是完結的一天,而去夢溪園是附加條件,倘若不去,自己會像個劊子手似的給她按上罪名去磋磨她。
姜慕晚的話不只是控訴這麼簡單。
控訴可不會這麼扎心。
顧江年依舊緊緊盯著她,眸光深邃灰暗,如一汪深潭,叫人看不見底。
冷峻的目光跟冬日裡的冰刀子似的落在姜慕晚身上,恨不得將她戳的渾身是傷,滿身的窟窿。
他眼目冷厲望著她,咄咄逼人開口道:「所以我是罪人,在刻意為難你這個無辜者?」
「商場往來之間附加條件尚且還有可商量的餘地,到了你這裡卻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了?好似我一開口就是為難你,就是將你往死路上逼。」
顧江年臉上蘊著薄薄的怒火,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渾身散發著森冷寒氣,她仍舊望著姜慕晚,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商人?」
簡短的兩個字,蘊含著無限深意。
哪個商人會對你掏心掏肺?哪個商人會把你放在心窩窩裡,哪個商人會日日夜夜的想著對你好?又是哪個商人會無條件的縱容你?
他所做的一切,到了姜慕晚這裡,僅是一句商人就代過去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她這是誅心。
且誅的不見血。
顧江年喉嚨發緊,素來長袖善舞亦有舌戰群儒本事的財閥今日在自己妻子跟前成了一個有苦說不出的啞巴。
他滿腔辯論不敢發,若是提及愛,她定然會來一句:我讓你愛我了嗎?
那麼這個問題,兜兜轉轉又回歸了本位,一如那夜她們跌下樓時的起點。
是啊!
誰讓他這麼窩囊,動心了呢?
誰先愛上誰就輸了,感情本就是個願賭就要服輸的事情,他怪得了誰?
更不能怪姜慕晚心狠手辣。
他現如今的退一步在姜慕晚眼裡,只怕依舊是強摁牛頭喝水。
行了五十步逼一個人,跟行了百步逼一個人,再被逼者眼中是沒有區別的,都是被逼,被強摁頭。
他的退一步,不管用。
退回原位,才管用。
退回原位?
哪個原位?
失心之前的原位還是婚前的原位?
顧江年此時,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罷工了,心臟發疼,疼到難以言語。
這就是姜慕晚的本事,讓他站在山巔上,不給他下山的路,左一步是萬丈深淵,右一步也是,不想死,他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原位,不能動彈,這一切是誰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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