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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騎在馬上的兵丁,雖身著禁軍的掩搏肩胛,頭戴范陽笠領系紅巾。那份凜冽氣勢,隔著一射之地,都能清楚感知。

    兵馬從眼前疾馳而過,朝著權貴們聚居的大內皇宮方向而去。馬蹄如驚雷響動,踏在臨安城每個百姓的心上。

    張小娘子雙目灼灼,喃喃自語道:「真是威風啊!」

    李光艱難吞了口口水,當機立斷跟著往皇宮方向跑。張小娘子跑了兩步,停下來對小廝吩咐道:「快去趕車來!」她加快步伐追上前,拉住了李相,「等一等,馬車,馬車!」

    李相入主中樞晚,皇宮附近權貴聚居的宅子,早已被瓜分殆盡。太陽已經升上了天,要跑到大內,他們先得跑斷氣。

    小廝趕緊折轉身跑回府趕了馬車來,李相與張小娘子鑽進車,夏齊坐在了車轅前,小廝打馬,跑得輪轂都快飛出去、

    離大內皇宮尚有一里地,馬車就被拒馬樁攔住了。李光見車停下,忙跳下了車。張小娘子跟在身後下來,看到拒馬樁前,已經攔住了好幾輛馬車。

    趙鼎與呂頤浩他們聚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見到李光,忙圍了上前,七嘴八舌說了一大通。

    李光聽得頭大,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伸手撥開他們,道:「你們別吵,我也不知道究竟!」

    張小娘子看了他們一眼,上前朝肅立在拒馬樁前的守將施禮。

    還沒說話,守將已經揮手,聲若洪鐘道:「前面在打仗,你們都趕緊回去,傷著就不管了啊!」

    李光一聽,急忙上前報了名號,道:「敢問閣下可是梁夫人的兵馬?」

    守將打量了他幾眼,響亮地答道:「某是正義軍!」

    李相想要再問,守將抬起手上的長刀,道:「速速離開,莫要妨礙公事。」

    打鬥聲,箭矢聲,慘嚎聲,隱隱從前面傳來,聽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慄。

    正義軍的態度溫和,卻不容置疑。大家面面相覷,雖然心中不安,卻沒了辦法,只能回到馬車上,停在一旁的巷子裡,不安等待。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從皇宮方向來了兵馬,與守將說了幾句什麼。守將躬身領命,叫來兵丁,撤走了拒馬樁。

    李光他們見狀,趕緊駕著馬車往皇宮方向駛去。御街上,隨處可見兵丁忙碌,守衛的身影。

    除了兵丁比尋常多,半點都看不出打仗的痕跡。甚至有好幾間酒樓的夥計,開始拆開門板,擺出了開張做買賣的架勢。

    有那大膽的,從鋪子裡走出來,試探著上前與兵將攀談。兵將雖只偶爾答一句,卻很是和氣,並未驅趕。

    張小娘子看得目不轉睛,震撼地道:「這般快!」

    李光也神色恍惚,難以置信地道:「以前我想不通,失守了好幾個州府,臨安卻見不到因著打仗,無家可歸的流民。看了眼下的場面,我方想通了。北地兵兵貴神速,不擾民,深得百姓信任,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馬車離皇宮宮門越發近了,這邊的局勢要嚴肅些,蓋著油布的板車駛過,留下陣陣的血腥氣。宮牆大門上,到處可見刀箭的痕跡,青石地面清理過,仍然留下大片肉眼可見的血跡。

    到了宮門前,李光他們再次被攔住。守將這次多說了幾句,道:「你們且等著,趙統帥會宣你們進去。」

    李光聽到趙寰已經進了宮,他說不出什麼心情,悵惘,興奮,緊張,不安,茫然,各種情緒交錯。

    不過一夕之間就變了天,舊宮換新顏。

    *

    幾個宮門都被反了的前禁軍圍住,與殿前司禁軍對峙。

    皇宮內的空氣都快凝固了,人心惶惶。

    邢秉懿令馮溢與黃尚宮前去傳旨,殿前司殺一叛賊者,賞金五兩。宮人黃門要拼死守護福寧殿的趙眘。其他宮殿的太妃,約束住自己宮中之人。膽敢出門亂走動,亂嚼舌根者,無論是誰,一律殺無赦。

    「太后娘娘,外面有消息送進來,說是......」馮溢連滾帶爬進了華宮大殿,迎著邢秉懿冰冷的眼神,舌頭都變得僵硬,戰戰兢兢吐出了幾個字:「文安郡王府….都被殺了!」

    邢秉懿成為攝政太后之後,邢氏一族隨之水漲船高,邢仲被封為了文安郡王。

    馮溢等了半晌,都沒聽到邢秉懿的回答。他偷偷掀起眼皮瞄去,見邢秉懿面無表情坐在那裡,眼神發直望著某處。

    邢氏,呵呵邢氏一族!

    一切都因著她,成也蕭何敗蕭何。邢秉懿眼睛發澀,心空蕩蕩的。她算不清楚,對他們究竟是有恩,還是虧欠。

    興許,恩怨兩清,一切都抵消了吧。

    馮溢正欲悄然退下,邢秉懿站起了身,啞聲道:「去傳話,殺一個叛軍,賞金十兩!」

    馮溢瞪大了眼,趕緊奔了出去。只很快,馮溢再次奔了回來,倉惶萬分道:「太后娘娘,門口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邢秉懿眉頭緊擰,不耐煩呵斥道:「打起來就打起來,這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馮溢快哭出了聲,顫抖著道:「太后娘娘,不是叛軍與殿前司打了起來,是北地的兵打來了,已打到了宮門口。」

    邢秉懿身子緩緩前傾,她想聽得更清楚些,卻聽到全身骨骼在嘩嘩作響,自己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飄來:「你說什麼?」

    馮溢再重複了一遍,邢秉懿見到他嘴皮翕動,仿佛聽見了萬松嶺的松濤聲,嗚咽悲鳴。又仿佛什麼都沒聽見,天地間一片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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