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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徵兵加兵稅?正是春日青黃不接的時候,這是鐵定不讓人活了。」
「朝廷那群狗官,這是盯著清河郡王府給我們的那幾個大錢呢!」
經過上次對抗禁軍班值之後,百姓沒再如從前那樣懼怕官兵。有漢子怒拍案幾,慷慨激昂喊道:「他們不讓人活,我們就跟他們拼了!」
「咱們這些光腳的,哪怕他們這些狗官。」
「開城門迎接北地正義軍!」
這下再也沒人談論北地提出的要求過分,變得群情激奮起來。
朝廷官府的意,層層傳達,到了最後的保長里正一層時,從最初定下的十個大錢,一般都會變成十五個大錢。
徵兵是三丁抽一,即一戶人家若有成年男丁三人,則要強行抽一人前去打仗。家中有門道的,花上些大錢,便能巧妙逃避過去。
最後攤派下來,當然是無權無勢的窮苦百姓遭殃。
保長里正如從前一樣,領了上峰的命令,前去收兵稅點人頭時,強壯的漢子拿著棍棒斧頭菜刀等,氣勢洶洶等著他們。
保長里正見機不對,壯著膽子留下幾句威脅,便腳底抹油溜了。
除了臨安,周圍的紹興府,明州府等地,百姓們互相響應,各地抗爭不斷。
尤其是婺州等地,民風向來彪悍,好鬥。州府的官員帶著廂兵,氣勢洶洶前去鎮壓,勇猛的百姓半點都不見害怕,與他們混戰起來。
廂兵沒落得好,反倒刀箭被搶走大半。百姓正式起了事,湧入府衙,將府衙砸了個稀爛,開倉放糧。
朝廷焦頭爛額,朝會上更是吵得不可開交。
孟忠厚成了靶子,當年他依附秦檜的事情被重新提起,雪片般的摺子彈劾他出使不利,定是與北地有勾結。
孟忠厚氣得差點吐血,想他一把年紀,車馬勞頓來回廬州,到頭來竟然沒落得一個好字。
祐太后早已去世,趙構已經中風日久,不知還能活幾日。以前那點外戚,支持趙構為帝的情分早沒了。孟忠厚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從前秦檜還在時,他們一系便是這般對待其他對手。風水輪流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輪到他了。
邢秉懿身著深青深衣,寬大的朝服襯得她身形更加消瘦。露出華貴珠冠的頭髮,不知何時已經從花白,變成了全白。
李光與趙鼎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眼睜睜瞧著朝堂上的亂象。
邢秉懿眼神在他們身上略微停留,枯瘦的手用力拍在椅背扶手上,厲聲呵斥道:「夠了!」
底下吵嚷聲頓時一停,邢秉懿冷聲道:「你們在這裡吵來吵去,推卸責任,要是各州府的亂子,能自動平息下來就好了!」
各州府百姓的叛亂,不斷報上朝廷。邢秉懿頭疼欲裂,她努力克制住,道:「先安撫百姓,停止收取兵稅,徵召兵丁入伍。」
兵部梅尚書遲疑了下,問道:「按太后娘娘的旨意,何來的錢糧,兵丁與北地打仗?」
邢秉懿譏諷地道:「襄陽十萬大兵,在北地面前依舊潰不成軍,你們何來的臉,膽敢稱缺兵缺糧!」
梅尚書一聽,暗自惱怒不已,馬上道:「太后娘娘,襄陽是因著張俊投靠了北地,不戰而降,與兵部何干?」
邢秉懿拔高了聲音,怒道:「好一個不戰而降,既然如此,梅尚書,由你前去徽州督軍,立下軍令狀,誓死將北地兵擋在徽州!」
梅尚書呆了呆,臉一下漲得通紅。
如今南邊各地州府的守將擁兵自守,尋遍藉口不肯前去迎敵。劉光世稱得上戰功赫赫,卻龜縮在京畿,還稱病不來上朝。
至於韓世忠更狡猾,他在年前就辭了樞密使之位,在府里閉門不出。
御史大夫猶豫了下,道:「不若,答應了北地的議和?」」
邢秉懿眼神比寒冰還要冷幾分,道:「可,先將你族裡的男兒,全部送去廬州!」
御史大夫臉色大變,血湧上頭,手持笏板上前,一頭就要朝柱子上撞去。
李光恰好站在了他身邊,手忙腳亂拉了他一把,他才沒能撞上去。
御使大夫跌坐在地上,慟哭道:「太后娘娘,北地此舉是要臣等斷子絕孫,要滅了臣等全族的香火。太后娘娘,臣寧願一死,也萬萬不敢答應啊!」
朝臣們想到自己的兒孫們,一起上前疾呼:「臣寧願自己身死,請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一群廢物,若是可能,邢秉懿巴不得將他們統統送去北地!
邢秉懿垂眸,掩去了眼裡的狂躁,冷聲道:「要是北地兵繼續南下,一旦攻破了徽州,臨安危矣!百姓不能亂,按照我先前的旨意,先安撫住百姓。調京畿周圍的禁軍,全部奔赴徽州迎戰。」
樞密副使楞道:「調走臨安周邊的禁軍,那臨安如何能守得住?」
邢秉懿道:「徽州城破,下一城就是臨安。守不住徽州,也護不住臨安!」
這倒也是,開始還在爭鬥不休的朝臣,生怕家族男丁被送出去,邢秉懿點到他們去領兵作戰,沒人再敢有反對意見。
退朝後,邢秉懿留下了李光與趙鼎,前去朵殿議事。
進了殿,黃尚宮奉了茶上來,領著伺候的宮女小黃門退了出去,親自守在了殿門前。
李光與趙鼎見狀,隻眼觀鼻鼻觀心端坐著。
邢秉懿見他們事不關己,將那股衝到頭頂的憤怒,暫且按耐了下去,直言不諱道:「以前我著實沒料到,北地兵根本無需打下南邊所有的州府,只直取了臨安,其他州府便會跟著投降。南邊朝廷危矣,你們是朝廷的肱股之臣,還得有勞你們出策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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