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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洪夫人想到稚氣可愛的兒孫們,不由得更加慌亂了,道:「大郎二郎還算聽話,你兩個嫂嫂.....嫁妝她們估計捨不得,就拿我的吧,我全部拿出來。」

    這時,洪娘子在門口探進頭來,道:「夫人,小娘子,梧桐從外買到了最新的《大宋朝報》。」

    張小娘子曾吩咐,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大宋朝報》,都要馬上送到她手上。

    不待洪娘子送進來,張小娘子蹭地起身跑過去,道:「在哪裡,快給我!」

    梧桐拿著《大宋朝報》,離得遠遠站著。洪娘子剛要招手喚梧桐,張小娘子已經從她身邊衝過去,搶過《大宋朝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

    朱紅色大字!

    只在有大事發生時,《大宋朝報》才會用朱紅大字。

    張小娘子手抖了起來,她要閉一閉眼,極力穩住神,才能看清報上的字。

    「勒令臨安及各州府的糧商,糧商背後真正的東家們,儘快恢復正常糧價,否則,殺無赦!」

    張小娘子猛地轉頭,對著身後趕來的洪夫人,顫聲道:「阿娘,北地出手了,北地肯定要打過來了!」

    第118章

    大內皇宮, 除了中軸線上的福寧殿與華宮,便屬翠寒堂最為華麗氣派。正面對著萬松嶺,庭院種滿了奇花異草, 四季風景如畫。

    新帝上位, 趙構退居太上皇, 從福寧殿搬到了翠寒堂居住。

    趙構作為太上皇,按照規矩應當不居禁中,翠寒堂本是吳太妃的寢宮, 她向來溫柔小意, 深得聖心,便由她貼身伺候,讓趙構的身子能早日好轉。

    一走進翠寒堂, 冬日裡的庭院,照樣鬱鬱蔥蔥。天氣暖和,濃綠的茶花上, 甚至還冒出了零星的花骨朵。

    穿過暖廡遊廊走進正殿, 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面而來,除此之外,藥味中還夾雜著膿瘡腐爛後的腥臭味, 尿騷味。

    吳貴妃枯坐在羅漢塌前的杌子上,聽到腳步聲, 她緩緩抬起僵硬的頭, 木呆呆看向來人。枯瘦的臉上布滿了皺紋, 像是放久失去新鮮的瓜果,再也沒了從前的水靈嬌艷。

    太陽透過窗欞, 照在吳貴妃的鬢角。邢秉懿看到那裡銀絲閃動,她緩緩笑起來, 喟嘆道:「吳貴妃還年輕呢,頭髮竟然也白了啊。」

    吳貴妃手下意識抬起撫上鬢角,很快就垂下來,雙眸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死死盯著邢秉懿。

    若不是她,自己哪用與臭烘烘的活死人呆在一起。娘家親人靠著她恩蔭得來的差使,如今不是被調往清水衙門做些閒差,就是被罷了官。

    大好的青春年華,就這般蹉跎在了比地獄還不如的深宮中。

    邢秉懿並不將吳貴妃的恨意放在心上,她如今大度得很。

    如同以前的吳貴妃一樣,身居高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當然能做到大度寬容,得到世人的紛紛稱讚。

    吳貴妃根本不知何為苦難,邢秉懿從未缺過她的吃穿用度。錦衣玉食綾羅綢緞,伺候一個癱瘓在床的太上皇,比起伺候生病之前的趙構,不知要輕鬆多少倍。

    從高高在上一朝跌落,有人會粉身碎骨,吳貴妃便是這種人。

    吳貴妃以為這般的日子,就算折辱了。真正的折辱,除了心,還有身。

    當尊嚴全無,還食不果腹的時候,根本無暇思索太多,只會想著如何能活下來。

    虧得她還想撫養皇子,爭權奪勢。她的所有榮辱,都系在男人身上,

    她拿什麼與自己爭?

    何況是爭一個涼薄男人手指縫漏出來的那點恩惠,跟賞小貓小狗一樣。

    要爭,就要爭天下!

    邢秉懿感到意興闌珊,同時心潮澎湃,對吳貴妃抬了抬手:「你出去吧。」

    吳貴妃抿了抿唇,想要反抗,馮溢無聲無息走了上前,躬身對她陰惻惻道:「太妃娘娘,請隨小的來吧。」

    馮溢的話如冬日陰雨天氣的風,直浸入骨髓。吳貴妃不禁打了個寒噤,忙急匆匆大步走了出去。

    馮溢朝邢秉懿恭敬施禮,躬身打開了窗欞透風,袖著手守在了殿前。

    趙構半躺在塌几上,睜著腫泡眼,不錯眼看著她們。

    在屋子裡躺太久,補品補湯不斷,又久未見太陽,趙構的臉猶如發麵饅頭,皮似乎快要被撐開,白得可怖。

    邢秉懿在塌前坐下,對趙構笑道:「見到你寵愛的妃子受了欺負,是不是很替她心疼?」

    趙構如死人那般躺著,呼吸急促了幾分。

    邢秉懿笑容滿面,親昵地道:「你看你,太醫說了你不宜動怒,你總不聽,怪不得好不了呢。不過,好不了就好不了吧,你當上了皇帝,又成了太上皇,身份天下頂頂尊貴,珍饈佳肴,錦衣華服,你已得償所願,不正是合了你的意。」

    趙構的眼裡,終於有了幾分反應,他拼命睜大眼睛,眼珠都快突出眼眶。興許是太過用力,眼睛漸漸赤紅。

    邢秉懿笑了聲,拿出《大宋朝報》,慢慢展開放在趙構眼前,道:「你看,二十一娘愈發強勢了,她要殺了那些作亂的糧商權貴呢。」

    趙構眼珠子縮回眼眶,停留在朱紅的大字上。

    邢秉懿待到他看完,將報放在一旁,嘖嘖道:「二十一娘口氣忒大了些,先前在朝堂上,有朝臣以死進諫,要南邊對抗北地的指手畫腳。真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你看,我有什麼辦法呢?我什麼都不用做,他們自然會替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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