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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洪娘子忙應了,跟著前去安排,洪夫人回了清郡王府。

    馬車行駛進王府的巷子,不見了街頭的喧囂,日光透過樹蔭灑落在院牆與青石地面上,幽靜而安寧。

    洪夫人有些恍然,她好似被隔絕在了清河郡王府高聳堅固的院牆內,外面已經天翻地覆,她則被遺忘在了此地。

    從臨安城門蔓延出去的官道兩旁,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官兵緊張地來回巡邏,生怕出了差錯。

    平時送行歇息的八角長亭,四周用帷幔圍了起來。趙鼎胡銓等官員等候在內,不時嘆一口氣。

    亭子本來狹窄,趙鼎不時走來走去,胡銓看得眼暈,勸道:「趙相稍安勿躁,該來的總會來。」

    趙鼎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胡銓,他倒沉著,跟沒事人般。趙鼎一個旋身,不再看他,右手背拍在左掌心,繼續嘆道:「陣仗鬧得這般大,如何能向官家交待啊!」

    胡銓很是不客氣,道:「如今還要臉面,實屬掩耳盜鈴。眼下大計,當以安穩為上。」

    先前他們本不準備出城迎接,只在驛館等候。商議了許久,最後邢秉懿據理力爭,定下出城迎接的決定。

    既然已搖尾乞憐,就別裝腔作勢。南邊變成如今的模樣,朝臣們也該反省。

    趙鼎哪能不懂胡銓嘴中的道理,北地這次派遣來的使節,以姜醉眉為首。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吶!

    趙鼎還有重擔憂,邢秉懿曾叮囑過,既然北地來的全是娘子官員,切莫在背後使出些見不得人的陰私手段。

    使團的娘子們,上馬能提刀殺敵,下馬能治國安邦。姜醉眉從武將轉為地方一路的轉運使,能穩定收復的西夏興慶等州府,斷不能拿她當尋常的娘子看待。

    趙鼎憂心忡忡道:「老胡,你看外面,全臨安的百姓都出來看熱鬧了,到時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出來惹出亂子,該如何是好啊!」

    那些與他們政見不同的朋黨,沒準會在背後使陰招。胡銓思及此,下意識皺起了眉,片刻後便放下了,坦然道:「沒法子,如何能防得住。先且看著吧。」

    趙鼎正在發愁,「來了,來了!」禮部的郎中大步來到亭子口,拱手見禮,隱隱激動地道。

    先前還巍然不動的胡銓,蹭一下站起了身,理官袍整官帽。

    趙鼎看到胡銓的動作,不由得暗自白了他一眼。

    感情先前的鎮定自若,全是裝腔作勢。

    趙鼎率先走出了亭子,日頭底下,一隊車馬逶迤而來。

    百姓激動不已,張小娘子與幾個同伴擠在最前,一起探頭看去。

    張小娘子哇了聲,興奮得話語都打結:「她們來了!她們來了!」

    楊臻娘也張圓了嘴,眼裡的光芒比太陽還要熱烈,喃喃道:「小娘子,你說得對,我們的錦衣玉食,相比起來,就是一團污泥。真是威風啊,我也要像她們這樣!」

    幾個娘子們彼此對望,眼中有淚。

    聽說北地使團到南邊,她們就聚在一起商議,如何能向北地使團求幫助。

    不過,府里管得嚴,她們互相約定好,千萬別輕舉妄動,各自在府里埋頭苦讀,做好萬全的準備。

    沒有先生教導,她們想方設法,找來了歷年來的科舉考卷,將所有的考試題目,都做了一遍。

    科舉考試內容不斷變化,到如今,南邊朝廷的科舉,分為經義,詩賦兩科取士。

    經義進士考經義,論,策;詩賦進士考詩賦,論,策。經義從以前的九經,改考《詩》、《書》、《易》、《周禮》、《禮記》六科。「注」

    拿到科舉試卷,從頭到尾做完一遍,張小娘子與楊臻娘她們,抱頭痛哭了一場。

    她們學詩詞歌賦,也懂朝政大事。所謂的策論與治國之道,她們與其他考生都一樣,考試之前,皆無實際治理一方的經驗。

    但他們能揮斥方遒,為何她們不能?

    為何娘子們不能入學堂讀書?

    這麼多年來,科舉的門,為何不敢對娘子們打開?

    他們制定規矩,告訴她們不行。他們在外建功立業,她們只能在後宅相夫教子。

    可這些建功立業的男人,他們丟了江山,讓敵人破了城,推倒她們的後宅。

    家族中哪怕再不學無術的子弟,也能因為恩蔭出入朝堂。

    儘管再聰慧過人的娘子們,從未曾有過半點機會。

    如今,被無視出賣的娘子們來了,她們以高高在上之勢,給了南邊朝堂上下那群男人們狠狠一巴掌!

    張小娘子抹去淚,她要看清楚,記清楚這一日。

    天氣晴好,北地使團的娘子們,騎在高大的駿馬上,緩緩前行。馬蹄陣陣,捲起淡淡的塵煙。

    人馬雖不多,卻猶如千軍萬馬襲來,令周圍百姓高談闊論的聲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

    騎在最前面的姜醉眉,英姿颯爽,氣勢凜然,她面帶微笑,朝周圍叫喊的百姓們揮手。

    「哎呀,瞧著她們的模樣,我這胸口都悶得慌,她們身上有殺氣,看來,她們真能上陣殺敵。」

    「恁地廢話!你瞧她們身上的佩刀,那可不是妝點在身上的配飾。」

    趙鼎等人神色複雜,迎了上前。

    姜醉眉勒住韁繩,朝他們客氣頷首,翻身下了馬,彼此見禮。

    寒暄過後,趙鼎心緒不寧,想早些回到驛站,正在愁如何讓她們上馬車,別再騎馬招搖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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