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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趙構心有戚戚焉,要是一不小心,說不定晚上睡著時,會被他領著兵進殿來砍了腦袋。
邢秉懿思索了下,繼續道:「楊存中忙於當差,疏於管教家中子弟,以至於楊存照犯了錯。三十二娘與他的親事,就此作罷。先過了這一關,日後再徐徐圖之。」
這是要將楊存照推出來代為受過,趙構一想,他也沒甚可信任之人。此次放過了楊存中一馬,他定會感激涕零,效忠於他。
趙金姑的親事,他從未當做一回事來看。解決自身安危的問題,才是最重要。
邢秉懿見趙構明顯鬆了口大氣的模樣,心中稍定,道:「從年前拖到了年後,再不給個交待,如何都說不過去,此事宜快不宜遲。張俊不在臨安,儘快修書給他,免得他起了異心。召楊存中他們前來,明里暗裡,先得通個氣。」
趙構最怕最煩的,乃是事情一股腦撲來。他本就頭疼提不起勁,只一想要面對那般多的人與事,氣又開始不順了,煩躁地道:「既然你提出了解決之法,由你親自前去操辦。我身子不好,就在旁邊替你壓陣。」
邢秉懿垂下了眼眸,說了聲好。
趙構想起了什麼,眉頭又緊皺了起來,道:「看小報的文章,女人也要參加科舉,真是異想天開!定是城中的小娘子們在趁機鬧事,你到時候一併處置了。當初,就不該讓允了她們不戴惟帽出門,使得她們愈發得寸進尺了起來!」
邢秉懿沉默著,片刻後問道:「官家打算如何處置?」
趙構斜乜著她,不耐煩地道:「該許配人家嫁人的嫁人,該在家中學當家理事的學當家理事!別成日在外與男子一樣閒逛,真是成何體統!」
邢秉懿想說什麼,看到趙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陰寒之氣,還是眼前的大事要緊,小娘子們的事情得先放一放,便暫時按耐住了。
離開福寧殿,清新帶著寒涼的空氣撲來,邢秉懿頓覺著濁氣散去,神清氣爽。
大殿角落的茶花,枝頭已經鑽出了米粒大的嫩綠新芽,春天快真正來臨了。
既然趙金姑的親事作罷,邢秉懿還是得跟她親口說一聲,她一路思索著,來到了慶瑞殿。
趙金姑依然與往常一樣,坐在暖廡中,手上捧著一本書,不知道是在看,還是在發呆。
綠枝上前稟報了,趙金姑轉動著頭朝邢秉懿看來,放下書,起身僵硬地曲膝福了福見禮。
邢秉懿臉上浮起了笑,揮手讓綠枝退下,急步上前攜住了她的手。
趙金姑不動聲色抽了回去,邢秉懿手微頓,臉上的笑容不變,親密地道:「坐吧,不用多禮。外面天氣好了,你得多出去走動走動,別成日在屋子裡悶著。」
趙金姑嗯了聲,邢秉懿左手扶著腰,右手臂搭在案几上,吃力地坐了下來,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真是累得很,我這腰啊,多站一會,多坐一會都不行,總是難受得緊。」
趙金姑總算多說了幾個字:「娘娘多保重。」
邢秉懿無奈道:「保重,如何能保重。前朝發生那般大的事情,你應當也聽過了。不處置,南邊就得大亂。處置不好,也得大亂。」
趙金姑手指一下沒一下摳著衣襟,垂頭不語。
邢秉懿覷著趙金姑的反應,乾脆壓低了聲音,道:「先前我從福寧殿來,三十二娘,你的親事作罷了。」
趙金姑緩緩抬起頭,枯寂的雙眼看向邢秉懿,沒有悲也沒喜,道:「以後,娘娘還會將我許配給其他人嗎?」
邢秉懿神色微僵,乾脆坦白地道:「我不知道。」
趙金姑哦了聲,又低頭摳起了自己的衣衫。
邢秉懿長長呼出口氣,她心潮起伏,那股悸動如何都壓不住,低低地道:「三十二娘,待此事過去,我就有支持我的朝臣,不再處處受控。可惜啊,趙構如何沒能氣死呢。」
她神色激動,細細說了先前福寧殿發生的事情,整個人看上去神采飛揚,籌措滿志:「我們那般難都過來了,二十一娘說過,遇到越大的事情,越要沉得下心,一急就亂了。我等了這麼久,忍了這般久,這次可不能再錯過時機了。馬上就要春闈,真是天助我也!」
說到這裡,邢秉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抬眼看著趙金姑,道:「三十二娘,我從二十一娘那裡,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呢,都多靠了她啊。」
趙金姑微頓,再次開了口,道:「恭賀娘娘了。」
邢秉懿微笑道:「三十二娘,我若好了,會更好地護著你。這偌大的皇宮裡,只剩下我們兩人相依為命。在你這裡,我也能敞開心扉說說真心話。三十二娘,我不會害了你,天天念想著,你能解開心結。同其他年紀相仿的小娘子那般,出去賞花踏春,盡情玩耍。你還年輕,年輕有多好,待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能知曉了。」
趙金姑垂下眼瞼,輕聲問道:「娘娘,你以前知曉楊三郎的品性嗎?」
邢秉懿頓了下,眼神銳利看著她,慍怒地道:「楊三郎如何了?」
趙金姑沒有回答,道:「既然要退親,他是何種人,也與我無幹了。」
邢秉懿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看著她,道:「我會去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哪能讓你白受了委屈。」
趙金姑想說什麼,嘴張了張,又懨懨閉上了。
邢秉懿是否清楚並不重要,她的親事,從頭到尾都沒過問她一句。定親退親,都是已經發生了,來與她招呼一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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