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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尚富貴聽到王姓,腦子轉得飛快。
秦檜的妻子王氏出自名門,其祖父是仁宗時期有名的相爺王珪。
王珪為相十幾年,一輩子以皇帝旨意行事,世人諷刺其尸位素餐,稱其為「三旨相公」。
「三旨相公」有名,他的兒女後代們也不遑多讓。
王珪四兒子王仲山貪婪,在山東濟南府置有許多產業。金人入侵之後,王氏隨著皇室南下,濟南府的產業雖丟了,他卻在南邊朝廷混上了撫州知州。
金人打進撫州時,王仲山很快就投了降。他的胞兄守袁州,知曉其投降後,很快學著他早早就跪了下來。
金人很喜歡兄弟倆的懂事與沒骨氣,給王仲山的兒子王喚封了權知州的官。
王仲山的兩個女兒,一個嫁給了蔡京,一個嫁給了秦檜。
秦檜出身不顯,攀附上了王氏一族,跟孫子似的伏低做小。
王氏不能生養,秦檜與小妾生了一個兒子,被王氏強行送到了嶺南,不知所蹤。
王喚與秦檜一樣懼內,偏偏又愛沾花惹草。有了孩子之後,不敢養在跟前,送給了秦檜做養子,名為秦禧。
尚富貴暗忖,王大官人若是王家子弟,王氏一族在這一帶置產,總該知曉密州是黃河入海口。在水淺的岸邊,海水中含泥沙多,海水便昏黃渾濁,深海的顏色為碧藍,遠遠望去,涇渭分明。
照著年紀看,王大官人應當就是秦禧了。
尚富貴感慨不已,王氏一族連帶著姻親,能出奇一致地又壞又惡,真是難得一見,
旋即,他又愣了下。倒是易安居士歹竹出好筍,她的母親是王垚女兒,這一門中,總算是沒爛透。
王大官人正是秦禧,他斜乜著尚富貴,輕慢地道:「你就是尚富貴?」
尚富貴佯裝不知他身份,笑著客客氣氣地道:「正是在下,王大官人一路辛苦了。王大官人請稍微等一陣,待其他船靠岸之後,再一起商議。」
秦禧向碼頭邊看去,其他船正陸陸續續拋錨靠岸,至少得等兩炷香的功夫。
岸邊又冷又荒涼,他頓時不悅了,道:「難道你就讓我在這裡干站著等?」
尚富貴為難了起來,拉過姚掌柜道:「你看,碼頭邊就這樣。不瞞你說,這碼頭也是剛修好,恰好天氣轉冷,待到年後才會修宅子鋪子,碼頭周圍就就沒了人。不然吶,咱們這筆買賣,就不穩當了。可讓王大官人在這裡候著,也不是個事。我在這附近尋了間宅子放貨物,不如讓人先領著他去洗漱歇息如何?」
姚掌柜謹慎,他看到了碼頭新修的系攬樁,定是北地朝廷要重啟密州港口。如今周圍一條船都沒有,好似正等著他們這些船送上門一樣。
姚掌柜正在驚疑不定中,聽到尚富貴這般一說,他的疑慮就打消了大半。
秦禧是秦大相公的養子,哪敢讓他受半點委屈。姚掌柜遲疑了下,便向其請示了。
秦禧不耐煩地道:「那還不快些,等著作甚!」
這時,楊掌柜伺候著年紀與秦禧差不多的男子也下了船,朝他們走了來。
男子朝秦禧拱手,與他一樣嫌棄皺眉:「這地可真偏僻。」
秦禧罵了句,抬手叫上他,「走走走,你我先去找個地方歇一歇。這在海上飄了許多時日,真是悶得快發瘋了。」
楊掌柜與尚富貴見完禮,悄然道:「你可要伺候好了,這是我們的那個......」他手指朝上指了指,神色間說不出的煩惱。
尚富貴心道這定是楊氏的正經主子來了,他嘿嘿笑著接連保證,喚人駕了馬車來,送各家的貴主去莊子歇息。
一陣車馬喧囂擾攘之後,總算送走了他們。尚富貴抹了把虛汗,對姚掌柜他們道:「老姚你看,我們是照著以前的規矩,先看貨還是先定價錢?」
姚掌柜看了眼楊掌柜,道:「如今東家們都來了,價錢幾何,我們可做不了主。還是照著以前的規矩來吧,我們可以先領著你上船看下我們的貨。至於你這邊,得先清點過貨,算好價錢,全都拉到碼頭上,我們這邊才會讓你卸船。」
尚富貴一口答應了,催促道:「走走走,快上船去,碼頭上太冷了。」
姚掌柜見尚富貴爽快,只領了兩個隨從上船,便放心跟在了身後,自豪地道:「只這一艘船的貨,就價值幾十萬貫!尚東家,醜話先說在前面,你可能做得了這般大的買賣?」
尚富貴進了船艙,粗粗掃了幾眼,不斷嘖嘖讚嘆。
最上層的船艙,光是貴人的艙房就有二十多間。中間是貨艙,最底下一層則住著船夫們粗使下人等人。
尚富貴看完,老老實實道:「老姚,你我也熟悉了,我就給你托個底。這般大的買賣,我還真是有點兒吃力。不過,我在密州府有幾個交好的友人,去找他們借些金子回帳。其餘的部分,你讓人跟著我去鹽場,那邊的鹽,隨你們拉,願意要多少,就拉多少。貴人不擔心,但底下做事的,就得替他們多擔一份心。你們這般多的船,可不能在碼頭久留,咱們早些了事。」
他們這般大的客舟,別說被衙門發現,就是來個成百上千的兵都不怵。
密州碼頭是北地的地盤,若被官府纏上,買賣就做不成。這一趟海貿,也就白費了功夫。
姚掌柜想到這一路伺候著秦禧,幾乎快老了十年。尚富貴的話,一下說到了他的心坎上,眼睛頓時一亮,問道:「鹽隨我們拉......老尚,莫非著附近有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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