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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邢秉懿緊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此時,就莫要再提太.祖。大過年的,也不怕惹了祖宗生氣!」

    趙構被嗆住,難得臉紅了起來,悻悻道:「你此舉是要與天底下讀書人作對,與朝臣作對!」

    邢秉懿嗤笑,道:「他們最會栽贓陷害,將白的描繪成黑。臉皮都被扒了下來,總要掩蓋一二。連罪證都不用想,他們自然會安排好。」

    趙構煩惱不已,到底憂心自己的帝位,蹭地站起身,道:「有本事,你去與他們說!」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

    邢秉懿垂下眼眸,掩去了眼裡的厭惡,道:「三十二娘的親事,我已經替他相看好了。」

    趙構腳步微頓,問道:「你看中了哪一家?」

    邢秉懿道:「楊存中楊宿衛使的親兄楊三郎,在神武軍中當差,年紀比三十二娘大三歲,如今尚未婚配。不若官家給楊宿衛使封個爵位,順帶楊三郎跟著也升一升。楊氏忠心耿耿,尚公主也不為過。」

    將趙金姑許給掌管大內安危的宿衛使家,親上加親,以後他的親衛就更穩妥。趙構一口答應了:「你去操持就是。」不耐煩大步離開。

    邢秉懿呼出口氣,盯著趙構離開的身影,就那麼一動不動站著,許久都沒動彈。

    黃尚宮不敢多勸,去拿了暖手爐,輕手輕腳上前,垂首道:「娘娘,門口冷,且拿著暖一暖。」

    才申時初,天色就暗了下來,雲朵低垂,好似要下雪了。

    邢秉懿不喜歡南邊的冬日,下起雨來沒完沒了,下起雪來,雪伴著潮濕,直往骨髓里鑽。

    鎏金手爐帶來的那點熱意,須臾間就散了。邢秉懿動了動微僵的腿腳,吩咐黃尚宮去拿了風帽來,穿戴好去了趙金姑的慶瑞殿。

    中秋之後,趙金姑幾乎足不出院。刑秉懿放心不下,去看過她幾次。

    趙金姑不吵不鬧,整個人安安靜靜,在屋內或者讀書,或者寫字。

    刑秉懿看她還算正常,就沒多管她,由著她去了。

    慶瑞殿一如既往地安寧靜謐,殿西邊對著的萬松林,層層疊疊,襯得殿頗有種廟宇的氣息。

    刑秉懿微微皺眉,旋即又鬆開了。賜婚定親走六禮,差不多後年她就得出嫁。

    不過年余的光景,就由了她繼續住著,省得她又不開心。

    進了殿門,刑秉懿沿著九曲廊廡走進去,看到前面的正屋,腳步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起初的篤定不見了,竟然些許地忐忑。刑秉懿下意識地想,若換了趙寰在她的處境,她會如何做?

    燕京年前下了兩場雪,冬至時還銀裝素裹。天氣雖然寒冷,街頭巷尾卻熱鬧喧囂,瓦子裡十二時辰燈火通明,徹夜不眠。

    趙寰領著工部尚書甘岷山一行,在直沽與密州走了一圈,打算年後重修碼頭,啟動海貿。

    甘岷山他們幹勁十足,乾脆留在了那裡,連年節都不過了。

    趙寰一路疾馳回到燕京時,已是冬至當日。今年她難得在,就安排了筵席,中午與官員們熱熱鬧鬧吃了場酒。晚上則是與趙神佑等親人們,圍坐一堂過節。

    晚上是家禮,按照輩分,鄭氏當坐上首,接下來依次就是喬氏嚴善等人。

    趙瑚兒她們都在駐地,大人桌上的沒幾人,倒是年幼的人多。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笑鬧不斷。

    趙寰中午吃多了幾杯,下午處理完正事之後,難得歇了一覺,起來就晚了些。

    到了大殿時,所有人都到了。本來吵鬧哄哄的屋子,立刻變得鴉雀無聲,無論老幼,一起站起身見禮。

    趙寰忙抬手,笑道:「都坐都坐,我們不拘這些。神佑,三十四娘,你們多看著些他們,別一起吵嘴打架了。」

    她看到清空眼巴巴看著自己,不禁愣了下,寒寂這是徹底將清空送給她了。

    前遼回來的人不多,約莫有一百五十戶。寒寂氣得破了戒,大罵他們蠢。

    「朝代更迭乃是常事,哪有萬年的基業。以前我不敢誇海口,現在北地比起遼國,日子過得舒坦多了。他們窩在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哪能有出息!」

    寒寂大師修行不夠,但他的見解卻提高了不少。趙寰想起他不禁微笑,對清空道:「還有清空,你也與神佑他們一起,多幫著些。」

    趙寰話音一落,清空就咧嘴笑成了一朵花,響亮地應了。露出缺了門牙,紅嘟嘟的嘴唇,看上去尤為可愛。

    嚴善手搭在身前,伸長脖子看著端坐著,木愣愣的趙一郎。她惱得暗自咬牙,焦急又恨鐵不成鋼。

    趙寰是他嫡嫡親的姑母,他卻一直怕她,不敢與之親近。反倒被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無爹無娘的小和尚搶了風頭。

    這些年嚴善也看清了,趙寰對所有的小輩都一視同仁,讓他們在一處讀書學習,吃穿用度都一樣。

    北地的勢力越來越大,趙寰也沒成親嫁人的意思。她膝下無子,總要在他們中間選了人出來,繼承她的江山。

    趙寰雖然看上去溫和,與他們說話時都笑意盈盈,溫聲細語。

    但嚴善不知為何,對著她莫名地敬畏,說話更是謹慎又恭謹,斷不敢再將趙一郎往她前面塞。

    不過既然趙寰要挑選儲君,趙一郎也是趙氏的子孫,他也有份。思及此,嚴善暗自舒了口氣。

    不急,趙寰還年輕著呢,她還沒正式稱帝,以後總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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