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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北地府衙好多女官啊,女人能與男人那樣,讀書考學,當官做事呢!」
「是啊是啊,兵營中,還有好些女將軍呢。」
「讓我們戴著幃帽出門,好似我們的臉見不得人一樣,如何就傷風敗俗了?」
「男人才該戴幃帽,那張醜臉,誰希得看!」
「這勞什子的東西,我再也不戴了!」
在沿街鋪子雅間看熱鬧的貴人娘子們,互相交頭接耳起來。
有娘子扯掉幃帽,一把扔在了地上。陸陸續續有人學著她,掀起了帽前的皂紗。
她喊得這般快,這般大聲,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用自己的命,在吶喊!
湯福心沉下去,壯實的漢子,難過得幾乎站立不穩。
趙佛佑的喉嚨已經嘶啞,劇烈地咳著,手拿著匕首,搖搖晃晃走了上前。
「她要弒君,護駕!護駕!」官員們回過神,慌亂下令。
趙構目光陰森森盯著趙佛佑,恨意滔天,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字:「殺!」
禁衛撲上去,手上的刀一起揮出,砍在了趙佛佑身上。
趙佛佑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她長長舒了口氣,臉上是解脫,輕快地笑容,望著頭頂清灰的天空。
她回不去北地啊,如何能回去。
她與趙構的仇,就讓她自己來報。
她敬佩趙寰,永遠感激趙寰,但她也有自己的雄心壯志。
她要靠著自己,名垂史冊!
第93章
今日的太陽尤為明媚, 翠微堂的辛夷花含苞待放,滿樹繁花。
明明惠風和暢,邢秉懿卻覺著比在大都時的凜冬還要冷。寒意從骨骼縫裡簌簌往外冒, 從腳底心, 直衝上腦門。
趙金姑哭得暈死了過去, 躺在錦被裡,秀眉緊蹙成一團。雙眼緊閉,眼淚從眼角滾落, 痛苦不堪。
邢秉懿如尊石像般, 一動不動坐在床榻前。她沒有哭,她也想哭,但她極力隱忍, 她不能哭。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響起宮女此起彼伏的請安,接著是地動山搖的腳步聲。哐當嘩啦, 案幾翻到在地, 瓷器碎裂。
邢秉懿直直站起身,從臥房走出去,屋內已經一片狼藉。
趙構發瘋般, 在屋內挪騰著打砸。冠冕上的珠子晃動,不時露出他猙獰的面容。
「你個賤婦!你故意放走了她, 找死!」趙構看到邢秉懿, 凶神惡煞撲向她, 揮舞拳頭就打。
邢秉懿面無表情,偏頭閃開了。趙構太用力, 一下往前栽倒,差點沒收住腳步, 一下摔個狗吃屎。
這下,趙構被徹底激怒,待站穩腳步,隨手撿了個花瓶,抱著就朝她砸去。
以前趙構也學過騎馬射箭,皇子學君子六藝,不過是花架子。先生吹噓一番,彼此皆大歡喜。
近幾年要不忙於逃命,要不為了朝政心力交瘁。為了醫治不能人道,吃了數不清的藥與補湯,身子倒胖了許多,就是虛得很。
花瓶還沒沾到刑秉懿的衣角,就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刑秉懿奔到屏風邊,取下放在屏風中做擺設的劍,抽劍出鞘,一言不發悶聲揮劍亂砍。
劍未開刃,砍在花梨木的條案上,竟也有了幾分金戈鐵馬的況味。
趙構站在那裡,驚恐地看著瘋癲中的邢秉懿。宮女們聽到屋內的動靜,戰戰兢兢探頭進來一瞧,忽地一下又散開。自顧自躲開,生怕被殺了滅口。
邢秉懿渾身散發著殺氣,手上的劍帶著一陣疾風,直撲趙構的面門。他嚇得臉色大變,蹬蹬瞪連退幾步,失聲道:「大膽,你莫非想弒君!」
「弒君!」邢秉懿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仰天大笑起來,「你弒母,殺女,如今還要殺妻!來啊!來啊!」
邢秉懿真不想活了,揮下第一劍的時候,她就感到了久違的暢快。
步步逼近趙構,將劍朝地上一頓,撞擊在青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金石相撞聲。
「趙九郎,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從浣衣院那個魔窟逃了出來!你以為像是吳貴妃那樣穿身戎裝做做樣子,像你被金賊追著抱頭鼠竄,身邊一大堆勤王的兵丁去替你送死,護著你登上了大典!」
趙構瞠目結舌望著邢秉懿,眼珠子都快突出眼眶,重複著道:「你瘋了,你瘋了......」
「我是與金賊拼命,用命殺出來的!」邢秉懿繼續向前,逼得趙構背靠著牆,扎著手不敢動彈:「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啊!」
趙構平時從沒將邢秉懿放在心上,她仰仗著他的鼻息而活。雖為皇后,只要他一個示意,她就是被關在籠中,無法動彈的鳥雀而已。
沒曾想,邢秉懿突然發了狠。趙構驚詫得什麼都忘了,嘴裡無意識重複著那幾句話。
邢秉懿雙眼冒著寒意,聲音冷得直教趙構起雞皮疙瘩;「你不是要來找我算帳嗎,你來啊,我就在這裡,哪兒都不去!你殺了我,殺了三十二娘,你以為你身下的龍椅能坐得安穩!」
「可笑!你不孝不仁不義,君王失德!」邢秉懿冷笑連連,幸災樂禍地道:「趙謹趙訓還活著呢!」
趙佶趙桓死了,趙構鬆了口大氣。可趙桓的兩個兒子還在,趙構對他們的提防,僅次於趙寰。
趙構呼哧喘息,珠子在面前晃動不停,叮噹作響。
邢秉懿看得厭煩,伸手一把扯去,連帶著冠冕,朝著地上隨手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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