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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話雖如此,湯福還是與毛老兒,萬氏三人,躡手躡腳在周圍尋了一遍。
回到屋,湯福忠厚的臉,已經能擠出黃連水來:「商隊天不亮就要啟程,這下人卻丟了,叫我如何交差啊!」
案桌上的餛飩已經涼了,毛氏進了屋,自責道:「行囊都在,只備著防身的匕首不見了。」
毛老兒急了,一下看向湯福,瞠目結舌道:「娘子她......,她......」
湯福也感到大事不妙,腦子亂糟糟的,一時沒了頭緒。
毛氏懊惱不已,「我伺候著娘子梳洗好,就多了句嘴,說是你去給她買餛燉了。娘子聽了很開心,說是她就喜歡吃餛飩,以後回到北地,就吃不到南邊的餛燉,讓我出來看看你回來沒有。等到我出門看了回去,娘子就不見了。」
湯福道:「娘子在支開你,誰能想得到,她會離開。」
毛老兒也深感不解,道:「皇后娘娘悄悄往外送消息,大娘子被送到了孝慈庵,明擺著在求救。娘子都快丟了半條命,我們好不容易偷偷將她從庵里換出來,她聽到能回北地,當場就哭了。在眼下的節骨眼上離開,究竟意欲如何?」
他們來到南邊時,趙寰就交代過,若刑秉懿她們過得好,就不要去打擾。若她們求助,就搭把手幫她們一把。
趙佛佑被送入庵堂,趙構要她的命,連養病都來不及。湯福費勁心思,將她塞入了商隊中,放著被發現追捕,待離開臨安,再下船走陸路入北地。
湯福皺眉沉思,突然,他蹭地站起了身,白著臉道:「我知道娘子去何處了,春日祭!」
春日祭歷來是大祭典,自太宗時期建立了九宮壇,用於祭祀九宮神。
參加祭祀的官員,需在祭祀前七天開始齋戒。修習祭祀禮儀後,方可到九宮壇參與祭祀。
三茅鍾渾厚的鐘聲,隱隱約約傳來,已經五更天了。在五更時,官員們開始出發,陸續前往九宮壇。
屋內三人聽著鐘聲,臉色都白了。
湯福急急道:「走,前去九宮壇,到了之後,分開來找,莫要亂闖鬧出大動靜!」
臨安城的九宮壇建在城東,翠微巷過去,約莫要大半個時辰。
今年趙構會出來親自祭拜太乙神,看熱鬧的百姓多。一出巷子口,人就開始多了起來。
除了府衙的官差,禁軍班值也一起出動,護衛森嚴。
湯福隨著人流前進,心急如焚左顧右盼,人潮湧動,如何能找到趙佛佑瘦弱的身影。
禁軍舉著刀阻擋住百姓,高聲呵斥道:「退開,退開些,別擋著了道!」
官員過去之後,趙構的御車緩緩駛來。禁軍在前面攔出一道人牆,只看得到明黃的通天冠服閃過。
道前一射之地,傳來一道尖利的女聲:「都不許動!」
「護駕,護駕!」禁衛們嘩啦啦,瞬間沖了上前。
湯福心一沉,拼命往前擠去。從人縫中,看到趙佛佑拿著匕首,對準自己的脖子,昂首挺胸立在那裡。
御車上的趙構吃了一驚,看到趙佛佑,臉色陰沉得急欲滴水,只後悔當時沒將她殺了!
祭祀降福裱災,祈求風調雨順。祭祀不能見血,否則就是心不誠,得罪了神靈,遇到了天災人禍,就是天子的罪過。
趙佛佑慘白的臉上,浮起輕蔑地冷笑,揚聲道:「我是趙構的親生女兒,是被他封為安和公主的趙佛佑,他將我打得身受重傷,還將我送入庵堂,要我的命!」
她喘息著,停頓了下,聲音又拔高了些:「因為我提到了他最恨的姑母,北地趙統帥!」
趙構目眥欲裂,百官都一時沒回過神,百姓譁然。
趙佛佑回到南邊時,有許多看熱鬧的百姓,都見過她的模樣。當時她矮小瘦弱,如今兩年多過去,她容顏幾乎沒變化,依舊憔悴不堪。
趙佛佑語速極快,使勁全力喊道:「趙構貪生怕死,躲在南邊求富貴。他怕金賊,更怕二十一姑母。二十一姑母拼命在收復大宋疆土,他躲在臨安享樂!」
她一定要快,不然,她就來不及了!
趙構冠冕下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像是那晚打殺她時,即將要暴起。
她走了許久的路,身子酸軟無力,已經快撐不住了。
「大宋的子民們,你們睜大雙眼,看清楚他這個皇帝!他只騎在你們頭上作威作福,給你們加賦稅,讓你們拿命給他修華麗的宮殿!」
「去北地吧,那裡,你們有地種,有飯吃,有趙統帥護著你們安寧!」
「尤其是娘子們,去北地吧!那裡,你們才能做人,你們能與男人一樣做人,能夠讀書考學,能出仕為官!」
小娘子的聲音尤其尖利,穿過人群,震耳欲聾。
百姓們紛紛議論起來:「就是安和公主,錯不了,她真是安和公主!」
「完顏狗被趙統帥嚇得躲在老巢,迄今都不敢動。」
「北地趙統帥將西夏占去的領土也收回來了,安和公主說得沒錯,北地那邊的人,都有地種,日子可比我們好過多了!」
「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殺,哪還會在意我們這些賤命!」
「我們臨安百姓,都被逼得快活不下了,修皇宮加賦稅,服徭役,沒拿我們當人看過啊!」
張娘子擠在人群中,雙手握在面前,紅著眼眶對方氏道:「聽到沒有,阿娘,聽到沒有,到了北地能做人,挺直腰板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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