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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辛贊見趙寰並未一刀切,而且考慮周全,頓時放了心。

    只是,辛贊聽到衙門,就不由得為難起來。

    以前他是偽齊的官員,現在趙寰收回了開封,可她的身份很是微妙。

    衙門,究竟是大宋的衙門,還是趙寰的衙門?

    若是大宋的衙門,趙構才是被天下承認,名正言順的皇帝。

    辛贊將趙寰與趙構朝廷的關係,看得自是一清二楚。若是她承認了趙構,早就領著帝姬嬪妃們南歸了,不會忙著安排庶務,著手土地賦稅等變革。

    再三考慮之後,辛贊還是問了出來:「二十一娘,眼下的衙門,是以何為號?」

    趙寰淡淡道:「大宋啊!當然是大宋。趙構那是喪家之犬,開封以及京東西兩路,燕京等地,都被他們丟了。我們這些人,可是被他們拿出去抵了債,跟他有什麼關係?他想要回去這些地方,也可以啊,有本事就來搶!」

    辛贊望著趙寰突如其來的凌厲,驚得不禁顫抖了下。旋即,他就坦釋然了。

    趙構若有本事來搶,他也不會被追著到處跑,趕緊與金人議和。

    對於朝廷官員的德性,辛贊以前在濟南府做官多年,深有體會,憂心忡忡道:「只怕,他們得要生事了。」

    趙寰滿不在乎地道:「我不怕他們。他們隔得遠,也只能逞口舌威風罷了。我們眼下要做的,是趕緊恢復生產。讓老百姓能有飯吃,能活下去,兵馬能有糧草。」

    辛贊一想也是,現今的情形是,天下被打得一團亂。無論是完顏晟還是劉豫,對打下來的地盤都忙著掠奪,颳了一層又一層。能被趙寰很快奪回去,也是因為他們不得人心。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辛贊信心十足,趙寰一心為民,北地定會很快恢復生機。

    趙寰在開封多逗留了一日,將衙門所有的賦稅,戶帖等都看過一遍才離開。如今面對著百姓們關心的問題,她更有底氣回答他們。

    眼神緩緩掃過焦急忐忑的百姓們,趙寰神色堅定,不疾不徐道:「我是趙寰趙二十一娘,你們放心,只要我在燕京的一日,你們簽訂的契約就作數。」

    眾人對趙寰的名字,自是如雷貫耳。以為她是某個貴家小娘子,沒曾想遇到的是她本人,趕緊作揖見禮。

    趙寰頷首還禮,招呼大家起身,道:「這些年的征戰,著實苦了你們了。世道艱難,但只要我們還活著,留有一條命,這日子就得過下去。你們播種下去的是種子,更是活著的盼頭。只要肯努力,辛勤勞作,天公作不作美,我無法保證。」

    她話語微頓,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道:「但我能給你們一句話,地里收成的糧食,我只按照當年的實際收成,收取合理的賦稅。我們能有飯吃,吃飽了能保護你們的安危。你們能活下去,平平安安活著!」

    種子已經領到手,地已經翻過,糞肥也在陸續撒下去。

    如果沒有這些,趙寰的話,他們聽到就得打個折扣。

    如今,趙寰就站在眾人面前,不像以前的貴人趾高氣揚,從不拿正眼看他們。她禮數周全,聲音溫和,卻堅定有力。

    大家吃了定心丸,小聲交談起來,笑容難得在久經苦難的臉上浮現。

    寒寂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道:「大家盡可相信趙施主,趙施主從不騙老百姓。」

    他說完,特意看了眼趙寰。

    趙寰視而不見,當作沒聽出他未盡的話。且她半點都不心虛,她真沒騙寒寂,只是強迫他而已。

    華嚴寺乃是百年古寺,香火旺盛,老百姓對寒寂更為熟悉,見到他出面,臉上的笑又盛了幾分。

    趙寰仰望著天邊的太陽,情不自禁跟著他們一起笑。

    寒寂斜向趙寰,側身讓她先行,道:「怎地這般開心了,這些天,我見你心情不好,臉色比哭還要難看。」

    「高興,你不懂。」趙寰沿田埂慢慢走著,離得不遠的村子邊有幾顆李樹,繁花盛放,滿樹飄雪。她眼裡惆悵閃過,這花,一下就開過了。

    「我沒有哭。」趙寰垂下眼眸,回答了寒寂後面的一句話。她看到地上剩下的一株野菜,腳步微頓,蹲下來摘下片嫩葉,問道:「你可認識這個?」

    開春之後長出來的野菜,早被飢餓的百姓們挖了個空。寒寂打量著孤零零被漏下的野菜,半晌後老實道:「我不認識,這是什麼菜?」

    趙寰答道:「薺菜。」

    寒寂戲謔地道:「你可是帝姬,居然認識這些,真是長進了。」

    趙寰靜靜不語。

    以前她吃過各種野菜,至於長在地里是什麼模樣,她就完全不認識了。

    寒寂見趙寰又陷入了沉思,連著看了她好幾眼。到了車邊,他沒有騎馬,與趙寰一起爬上了板車,隨意坐在車上,四下打量。

    「出發時,地里沒有人,村子裡也極少見到人影,到處都空蕩蕩的,好似墳地一樣。」

    寒寂嘆息了聲,慢吞吞道:「回來之後,雖不說大變樣,可終究是變了。趙二十一娘,還是你有本事。先前你說我不懂,其實我懂,因為百姓們高興,你也跟著高興,大家都有了盼頭。」

    趙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很是隨意夸道:「寒寂國師很聰明。」

    寒寂見趙寰明顯的敷衍,生氣哼了聲,他眉毛一揚,道:「你封我為國師,連個正式些的禮儀都無。我也就算了,本是出家人,不講究這些虛禮。只你封將軍,各地的府尹,知州,你都是隨意一點,這般做,會不會太隨便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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