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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趙儉與趙械互相對視一眼,深深埋下頭,大氣都不敢出。

    趙寰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對祝榮道:「將他提到城門前。他的家人,也一併帶來。

    祝榮喚了兩個漢子,將杜充往城門前拖。趙寰對趙儉趙械兩人道:「你們也來!」

    兩人畏畏縮縮跟在趙寰身後,一起到了城門底下。

    趙寰吩咐道:「放開他。」

    祝榮與漢子們上前,挑開了杜充手腳上的繩索,取走堵住他嘴的布巾,一腳踢到他的膝蓋窩上,呵斥道:「跪著,老實點!」

    杜充吃痛,人反倒清醒了些。他抬頭看著面前冷若冰霜的趙寰,神色茫然了半晌,沙啞著嗓子道:「你是誰?」

    趙寰沒有回答他,對祝榮道:「將他們的家人提到他面前。」

    杜充的家人們,被祝榮他們推搡著跪下,與他正面相對。他霎時瞳孔一縮,難以置信地道:「你們,你們......」

    祝榮帶著的兵前去,將杜充悄然送走的家人,一個不少全部抓了回來。望著眼前密密麻麻跪著的兒孫們,他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流放之地逃來投奔他,如今只怕是難逃一死。

    杜充一下癱倒在地,痛哭著磕頭如搗蒜:「我錯了,不該收留他們,求你放了他們吧,將他們繼續送回去流放,遇赦不赦,流放一輩子……」

    趙寰平靜地道:「你殺了他們,還是我動手。我動手,他們會被千刀萬剮而死。你還生性殘忍,喜好殺人。由你動手,可以一刀砍掉他們的頭,讓他們死得痛快點。」

    杜充嚎啕大哭道:「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與他們無關啊!看在我砍了金賊裴滿齊頭的份上,你饒了我吧!」

    「你貪功冒進,好大喜功,卻沒真本事。因為你的無能與惡毒,且不說投降,只下令開黃河大堤,就淹死了幾十萬百姓。無家可歸的百姓,被迫到處流亡,死傷以百萬千萬計。」

    趙寰聲音不高不低,緩緩道:「我不是趙構,更不會與你講條件。你的任何悔恨,道歉,遠遠無法抵消你的罪孽。」

    全大宋的百姓,都記得當年黃河決堤的慘烈。他們的家,家人,瞬間消失在了滔滔洪流中。

    無人去提及那場慘禍,只因實在太過悲慘。慘得他們只要一想到,就克制不住全身發抖。

    「殺了他!殺了他!」

    「姓杜的九族,祖宗八代都不能放過!」

    「啊啊啊啊!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啊!」

    大宋人群情激憤,振臂高呼,更有好些人痛哭失聲。

    趙寰鼻子直發酸,吸了口氣,道:「趙儉,你去動手!」

    趙儉也恨透了杜充,畢竟不是他死,殺反賊就不懦弱了。他當即抽出刀,上前衝著跪在最前杜充的孫子,嗷嗷叫著一陣亂砍。

    血濺開,慘叫聲撕破了夜空。趙儉沒什麼力氣,提著刀亂砍一氣,人卻沒死,只受盡了折磨。

    杜充捂著胸口,涕淚橫流,大聲嚎喪著道:「我來我來,我自己動手!」

    趙儉將刀扔給了杜充,沾滿了自己親孫子血的刀柄,猶帶著微溫。他腦子嗡嗡響,悔恨,痛苦,生不如死。

    緊緊閉著眼,杜充哆嗦著、揮刀砍了下去。他殺人嫻熟,以前是痛快淋漓,此時親手殺自己的骨肉血親,再沒了以前的痛快。只深刻體會到了何為恐怖,何為生不如死。

    沒幾下,親人們逐漸倒下去,刀柄上覆滿了血,滑不溜手。

    杜充握不住,刀哐當掉在地上,雙膝一軟,跪在血泊里,如死亡的魚那般喘息。

    趙寰眼都不眨,道:「趙械,你與趙儉一起動手。祝榮,你拉著他,讓他看清楚了!」

    祝榮上前,扯著杜充的頭髮,撐開他的雙眼,強令他望著前面。

    至親的骨肉親人,一個個被趙儉趙械,砍得刀口都起卷,慘死在他的面前。

    杜充眼神漸漸呆滯,頭一歪,身子軟軟倒了下去。

    祝榮不客氣一拳揮去,杜充痛得哀嚎一聲,幽幽醒轉。待看到眼前赤目地紅,又慘嚎一聲,趕緊閉上了眼,抖動著不敢再看。

    趙寰轉過身,對流淚不止的大宋兵丁道:「太多的冤魂了,太多。他贖不清自己的罪孽,我們永遠不會原諒他,更不會原諒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不會原諒,死太多人了啊!」

    「殺了他們,殺光金賊,賣國賊!」

    一聲又一聲,嘶啞憤怒的高乎,直衝雲霄,連星星仿佛都被嚇著了,躲進了雲層里。

    完顏藥師與武熊,兩人說不清的害怕,悄然往後面躲著隱藏。

    趙寰眼神平靜,在眾人臉上掃過,道:「你們來吧,大宋與金賊欠你們的,以後我們再慢慢討回來,全部討回。」

    夜裡風急,悽厲呼嘯,卻吹不走濃烈的血腥味。

    城門前,金賊的屍首,堆起了京觀。

    在京觀前面,朝著汴京的方向,跪著一具屍身殘骸。

    老鴰聞著味而來,飛到殘骸身上,一點點琢著上面餘下的血肉,直到只剩下白骨。

    飽食之後,老鴰撲騰著翅膀飛走,只余白骨在那裡,永遠跪著。

    第48章

    春雪過後, 天氣轉晴,太陽照拂在身上,總算有了絲溫度。頑強的小草從枯枝中, 努力鑽出嫩黃的新芽。

    田間地頭, 偶爾有衣衫襤褸的農人在翻地。見到兵馬經過, 忙扛著農具就跑,躲在一旁偷偷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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