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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陣陣塵土飛揚,一隊人馬朝他們疾馳而來。護衛們遠遠瞧見他們襤褸的衣衫,起初還不放在眼裡,待定睛一看,臉色頓時變了。
騎在最前面的人,赫然舉起了神臂弩!
趙寰望著像模像樣,架弓拉弦的林大文他們,不由得長長鬆了口氣。再次舉起手上的木釵,往馬身上一插。
馬吃痛,撒開蹄子如風馳電掣般飛奔,將她與護衛拉開了一段距離,給林大文他們留下了射擊的空檔。
箭矢帶著呼嘯,朝護衛們招呼而去。慘叫聲四起,有人慌亂在喊:「護駕!護駕!」
馬受了驚一陣亂奔,趙寰只來得及留下一句話:「窮寇莫追」,從他們身邊閃身而過。
趙寰被顛得頭暈眼花,五臟六腑都在翻騰。她右手用不上,左手被韁繩勒得火辣辣地疼。加上身體傳來的痛,眼前陣陣發黑。她使勁咬了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路旁的枯草樹木,在眼前一晃而過。趙寰拼命告訴自己,不能被拋下馬,不能被拋下馬。她盡力俯身睜眼,看清周圍的情形。
在她實在撐不住時,看到路邊勉強厚些的枯草,心一橫,乾脆利落放開了韁繩。
趙寰儘量往馬的左旁側身下滑,使自己半邊身子都低於馬背。這樣掉在地上高度低一些,不至於摔得太慘。
地上的枯草並不厚,加上趙寰雖然極力補救,她摔到地上時,依然像是殺魚前被摔打的魚。在地上迅速翻滾,滑下草坡,掉進了結著厚冰的溝渠里。
趙寰已經不知道具體哪裡痛,她眼皮吃力張了張,感到一陣冷一陣熱,再也堅持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寰感到臉上陣陣溫熱,濕布巾一下下,輕柔地在臉上鬢角拂過。
趙瑚兒壓抑地在哭:「都兩日了還沒醒,別說身上的傷,只吃不進飯食,人也.....」
「呸呸呸!」邢秉懿急急攔住了她,「別胡說,二十一娘不會有事。嚴郎中說了,她沒有起高熱,就不會有危險。她是太累,不僅僅是勞心,還勞力。再加上失血過多,定會暈上好幾日。」
兩日?他們到了何處?可逃脫了追兵?
趙寰心下一急,緩緩睜開了眼睛。趙瑚兒本來在抹淚,與她眼神恰對上,愣了下,一下撲了過來,摟住她嚎啕大哭。
邢秉懿被趙瑚兒舉動驚了跳,待看到趙寰睜開的雙眼,頃刻間,就隨著她一起又哭又笑。
「快起來,別壓壞了她。」姜醉眉邊哭,邊拖起了趙瑚兒,解救出了趙寰。
多日未見的趙神佑趙佛佑與趙金鈴三人,她們怕弄疼了她,只敢跪爬在她面前,哭著嘰嘰喳喳叫她:「姑母。」「二十一娘。」
「痛不痛?我替你吹吹。」趙神佑眼淚滴滴答答往下掉,與以前那樣,湊著小腦袋上前,輕輕吹了吹。
痛啊!骨頭都被拆散了,如何能不痛。趙寰倒沒有隱瞞,虛弱地道:「痛,不過會好的。」
徐梨兒道:「你的馬驚了,我們在後面拼命趕,怎麼都追不上。追了好久,看到你跌落下馬,我們都快嚇死了。」
趙金鈴眼巴巴問道:「二十一娘,你不怕嗎?」
趙寰愣了下,忍不住去回想,她當時怕不怕?
事情發生的時候,根本不容得人多想。趙寰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要如何護住她們,帶著她們離開那座活死人墓。
如果,再來一次呢?
趙寰苦笑,她的一腔孤勇不會變,依舊會那麼做。
邢秉懿看著趙寰乾涸的嘴唇,蹭地跳起來,手忙腳亂指揮:「哎喲,看我們這亂......二十一娘又痛又渴又餓,我們只顧著高興,正事都忘了。瞧這,氈帳里連身都轉不過,走走走,快出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快去打熱水,鍋子裡的湯餅可還熱著?藥呢?嚴郎中呢?」
大家忙個不停,遞水的遞水,遞帕子的遞帕子。趙寰擦洗了下,喝了幾口水,邊吃著熱湯餅,聽她們粗略說了眼下的狀況。
他們如今出了大都,正在去往燕京的路上。若是路上沒有遇到金兵,一路順利,估計六七日便能到。
夜裡冷得很,氈帳底下鋪了好幾層氈墊,角落裡點著炭盆,裡面暖洋洋的。
趙寰靠在褥子上,雖然一動全身都痛,想到他們能離開大都,覺著一切都值了。
嚴郎中這兩天最忙碌,剛合上眼,就從睡夢中被叫醒。他頭髮都來不及梳,提著藥箱趿拉著鞋子,抱著藥箱跟瘋子跑了來,蹲在外面候著。
等到趙寰熟悉收拾完畢,趕緊進了氈帳,他不錯眼盯著趙寰,嗷了一嗓子:「真醒了?」
趙寰眨了眨眼,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徐梨兒眼一橫,搶白道:「恁地廢話!」
嚴郎中也不在意,嘿嘿笑了起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笑著笑著,他就哭了:「二十一娘,你的右手臂......」
趙寰的右手臂已經接了回去,傷處用布巾包裹著,不時牽扯著痛。她勉強抬了抬,心裡大致有了底,輕描淡寫問道:「是不是殘了?」
「是我無能,是我無能。」嚴郎中一個大男人,蹲在那裡哭得涕淚橫流,滿臉自責。
這次與金人拼命,她們這群小娘子,簡直讓人大開眼界。看上去柔柔弱弱,提起刀殺人的時候,真真是殺神轉世。
行軍趕路,她們安排得妥帖又得當。邢秉懿等人主動站出來,與他們商議在何處安營紮寨,派遣機靈的人去前方做斥候,晚上巡邏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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