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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趙寰招呼她上炕,說道:「快上來暖和一下吧,她們都是自己人,沒事。」
刑氏忙應了,脫掉鞋上炕,看了幾人一眼,鼓起勇氣說道:「先前吃完飯,我胸口一陣噁心,吐了一場,應當是有了身孕。」
趙瑚兒楞在了那裡,趙金鈴眨巴著眼睛,不知所措看著她。
一個是其母,一個是其妻。給金國人生了孩子,在臨安的皇帝趙構喜當爹,有了金國的同母血脈兄弟,就是對趙構最大的羞辱。
金人沒給刑秉懿號脈,故意讓她生孩子,與讓韋賢妃生孩子,是同樣的打算。
這些對於趙構來說算不算羞辱,趙寰不清楚。端看趙構將放棄抵抗,丟掉大名府的杜充封為右相,就知道他不愧為趙家兒郎。
與徽宗欽宗一樣,一脈相承的混帳。
哪怕是徽宗被俘虜單獨關押,他實際上沒受什麼苦。有女人在旁邊伺候,又生了一大堆兒女。
男人們繼續歌舞昇平,實實在在受苦受難的,始終是女人。
韋賢妃一樣可憐,高齡產子,在後世的條件下都危險,何況是當下糟糕的境地。
至於刑秉懿就更慘了,韋賢妃是趙構的親生母親,她就算生了孩子,趙構也不會拿她如何。
刑秉懿撫摸著肚皮,神色悽惶,喃喃說道:「若這個孩子生下來,讓官家臉往何處擱?」
趙寰聽得訝然,趙瑚兒受不住了,她蹭地坐直了身體,怒目道:「官家!你還想著官家!莫非,你覺著能回到臨安,進宮當你的皇后?」
趙構最混帳的是,他登基之後,為了賢名,遙封了曾經的康王妃邢秉懿為皇后。
身份越尊貴,在金人面前,就要承受更多的侮辱。皇后的封號,對刑秉懿來說不是尊重,而是將她推進了更糟糕的境地。
刑秉懿臉色慘白,紅著眼眶,淒聲道:「那我該如何辦,我該如何辦!」
趙瑚兒一下泄了氣。
是啊,她該如何辦?人總要有個盼頭,誰都不想一輩子呆在這個鬼地方。
趙寰在後世看過《靖康稗史》的記載,送給金人抵債的女性,皇室以及沾有皇室血脈的,連嬰兒都沒放過。加上歌女,民女,有名號記錄在冊的,總計一萬一千六百三十五人。
其中皇室的女性,除了高宗趙構的生母韋賢妃回到了南宋,其餘的皆不得善終。
在前往金國的路上,邢秉懿,包括原身在內,她們好幾人都已經流過孩子。
趙寰小腹被牽扯著痛了下,她閉上眼睛,沉默隱忍,片刻後,說道:「孩子在你的肚皮里,你想不想生,關鍵在於你,與任何人無關。如今,你首先要考慮到的是身體狀況,打算落胎,必須選個穩妥的法子。」
趙瑚兒雙眼一亮,起身趴在被褥上,望著趙寰迫不及待道:「二十一娘,你向來有主意,你快說說,如何才能得到落胎藥?」
邢秉懿跟著目光灼灼盯著趙寰,趙金鈴也瞪大眼睛看著她,滿臉期待。
趙寰思索了下,說道:「現在有三條能得到藥的路子,一是從韓婆子身上下手,二是找在修建皇宮的工匠,三是去找樂師。」
趙瑚兒聽後,不同意去找韓婆子,說道:「韓婆子恨死了我們,處處巴結金賊,哪能出手幫我們。」
經過了今天的交手,趙寰對韓婆子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她只是懷有一腔怨氣,但人性未泯。
「韓婆子看似嚴厲,今天卻讓我們燒了熱水。去唐括氏那裡的時候,她的話聽起來難聽,實則在出言提醒,讓大家當心些。惹惱了唐括氏,就是將人殺了,完顏晟也不會怪罪她。還有,看管工匠的金兵,看著我們就像是餓狼見到了食物。這皇宮可處處是篩子,漏洞。若是不小心落到了他們手上,就如羊入虎口。」
趙寰耐心一一解釋,趙瑚兒聽得一愣一愣的,邢秉懿神色若有所思,說道:「倒是這個道理,只韓婆子如今投靠了金人,我覺著還是不大妥當。」
趙寰點頭,說道:「當然,她這條路,是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去選。我先前觀察了下,看管工匠的金兵就兩三人,可以找他們去。他們在宮外自由些,能找到郎中開落胎的藥。至於樂師們,他們以前沒入教坊司,對於女子如何落胎的事情,比郎中還要熟練。這條路最穩妥,這個皇宮.....」
想到先前看到的熨斗,金人肯定做不出來,是出自大宋工匠之手。有工匠在,讓他們只做熨斗就可惜了。
話語微頓,趙寰笑了笑,「窮酸有窮酸的好處,可以趁機摸過去找到她們幫忙。只是,她們如今手上肯定沒有藥,我們要的是,她們的門路。」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教坊司出身的這群樂師,他們在眼前環境中生活的本事,絕對強過帝姬與后妃們。
趙寰要的是她們搭橋牽線。
趙瑚兒也沒了別的法子,說道:「我認識一個月師許桃娘,在來的路上我與她打過交道,等下我與你一起去。」
趙寰說道:「她們都住在一起,夜裡如何能找到人,得白天去找。九嫂嫂,你也回去歇息吧,保重自己要緊。」
刑秉懿千恩萬謝之後,下炕回了屋。
次日,趙寰發起了燒,她趁此機會告了病,韓婆子看她燒得通紅的臉,冷著臉應了。
趙寰裹得嚴嚴實實,沿著記憶里的路線,七彎八拐到了樂師們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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