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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10:52:31 作者: 映在月光里
趙瑚兒聽得雙眼閃亮無比,不過,她還是存有疑慮,說道:「他們可會與我們一條心?」
趙寰神色篤定,說道:「能!金人就是一群畜生,蠻子。可能有極少人,會貪圖富貴投靠他們。只要尚存有一絲人性,經歷過這些年的屈辱,誰不拿他們當做生死仇敵!」
靖康之恥留下的痛,深刻在每一個有血性的大宋人骨子裡。
南宋朝廷雖有貪婪無恥的秦檜,也有岳飛,韓世忠等與金人抗戰到底的武將。
崖山海戰,陸秀夫背著少皇帝,與數十萬將士民眾投海,也絕不向蒙古鐵蹄投降。
趙寰從不懷疑他們的氣節,沒吃過苦的士大夫權貴們,貪生怕死的多,但絕不包括他們這群在金國受盡侮辱的大宋人。
趙瑚兒沉默了片刻,顫抖了下,心有餘悸說道:「二十一娘,若是以後他們再來,我們該怎麼辦?」
趙寰毫不猶豫,斬釘截鐵說道:「順勢而為,不要拿命去反抗。事後趕緊清洗,保護好自己。十三娘,你記得了,這不是我們的錯。貞潔在我們自己心裡,我們覺著自己乾淨就好。除了自己,其他人任何人的意見看法,官家聖人在內,都是放他祖宗八代的臭屁!」
在朱皇后被封為貞潔夫人時,趙瑚兒經常想,她還不知羞恥活著,以後若是能回到大宋,如何面對他人。
從沒人這般斬釘截鐵告訴過她,錯不在她們,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趙瑚兒心頭的陰霾消散無蹤,她想笑,嘴角上揚到一半,就止不住淚流滿面,喃喃道:「這不是我們的錯,我們都是乾乾淨淨的.....」
第4章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終於在天明時分停了。天地間銀裝素裹,大雪幾乎沒過小腿。
陸陸續續中,浣衣院有了動靜。開門聲,木屐踢踢躂躂聲,偶爾夾雜著厲聲的呵斥與尖聲哭泣。
管事們管教打罵,用破布隨意一卷,抬出去扔到亂葬崗的屍身。浣衣院的所有人,對這一切早見怪不怪。
舊時王謝堂前燕,早就沒入污泥里。帝姬后妃與宮女民女一樣,神情麻木,在管事們的指使下開始幹活。
上京寒冷貧窮,金國尋常百姓也吃不起一日三餐。浣衣院的人一日飲食,不過在半晌午與傍晚時,分得些湯水餅子。
吃食只給當值做事的人,帝姬后妃等特別些,抵了「一千貫」,她們每日可以多分到一碗湯水與一塊麵餅,負責洗權貴們的衣衫。
趙寰只打了會盹,今日要當值,她很快套上衣衫下炕。拉開門,朝外警惕打量傾聽。
外面一切如常,她稍微放下了心,關上門,朝緊張看過來的趙瑚兒點頭示意。
趙瑚兒鬆了口氣,跟著起了身,留下趙金鈴繼續在炕上躺著。
趙金鈴幼小沒人管,平時亂竄找吃食,或靠著姊妹們拉扯一把,如同雜草般頑強活了下來。
趙寰洗漱出來,見她還一動不動,怕她著涼生病。走上前,伸手摸向她的額頭。
趙金鈴眼睛倏地睜開了,眼神恍惚可憐,含糊著叫了聲「姐姐」。
待看清眼前的人,趙金鈴眼中的光明顯暗了下去。只很快,她臉上浮起笑,說道:「我沒生病。」
趙寰知道她想念生母,只在這個鬼地方,生母在絕不是好事,還是身體無恙最重要。
沒有摸到熱度,趙寰鬆了口氣,將她被褥掖好,說道:「再歇會吧,過會我將湯飯給你留在炕頭。等下暖和些,你起來再食。外面冷,別到處跑了。」
趙金鈴乖巧地點頭應了,趙瑚兒正在系裙子,聞言轉頭看去,說道:「二十一娘,我先去拿飯食。去遲了,韓婆子又得找茬。」
韓婆子原是宮中的尚義女官,在宮裡時,得稱她一聲韓姑姑或者韓尚義。金人用大宋人管著她們,聽趙瑚兒明顯鄙夷的語氣,看來,韓婆子與她們這群帝姬貴人不對付。
韓婆子能被提拔,除了拼命巴結上了金人,就是恨死了她們這群皇室,金人能放心讓她看管。
無論哪種一種,韓婆子都稱得上是掌權者。這幾日趙寰生病起不了身,還未曾見過她,沉吟了下,說道:「我與你一起去吧。」
趙瑚兒嘀咕咒罵了兩句,與趙寰一起出了門。
灶房在靠近院牆角落的院子,離昨晚埋屍身的地方,中間隔了一條夾道。趙寰與趙瑚兒兩人不動聲色對視一眼,朝夾道那邊看去。
路上堆著的積雪無人清掃,平平整整,上面不見腳印。趙寰心下稍定,收回視線,與趙瑚兒一起進了灶房。
屋子裡煙霧騰騰,碗盤碰撞叮噹做響。韓婆子約莫三十五歲左右,不胖不瘦,能在宮裡做到尚義,眉眼首先得端正。
只如今的她,眼角嘴角下拉,加上左右臉頰上的兩條深深紋路,板著臉站在那裡,除了悽苦之外,更是凶相畢露。
排在前面的人井然有序,很快端著湯飯離開。到了趙瑚兒,她走過去,拿著湯勺的婆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婆子嘴角撇了撇,哐當一下舀了半勺麵湯,快倒進碗裡時,手抖了一抖。半勺湯,只餘下了一小勺。
趙瑚兒咬了咬唇,接過了湯碗沒做聲。管著餅子的婆子,在籃子裡撿了只缺一大角的餅子,隨手扔在缺了口的陶碗裡。
韓婆子一言不發,陰森森盯著臉色很不好的趙瑚兒。趙寰快步走過去,站在了趙瑚兒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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