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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09:54 作者: 飄蕩墨爾本
夢心之平復了一下,她本來也沒有故意要和聶廣義過不去的意思,就著台階就下:「【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白居易的《賦得古原草送別》和吃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姑娘喜歡吃草?」
「後面還有四句。」
「後面還有嗎?這首詩我小時候背的時候就只有四句。」
「天才也會有知識盲區?」
「姑娘這話說的,天才也要吃……」
「聶先生,有些話,說一次就足夠了。」
「哦哦,好的。敢問姑娘,後面四句是什麼?」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所以,歸根結底,姑娘還是喜歡吃草?」
「並沒有。」夢心之說,「後半段的第一句,【遠芳侵古道】說的燒烤的香味在古道上飄蕩。」
「姑娘啊,我的姑娘,好好的一首歌頌野草的詩,怎麼就變成燒烤了?」
「那敢問聶先生,野草的香味,要怎麼在馬路上飄蕩?」
「這個……確實是難倒我了,那敢問姑娘,你怎麼證明這是燒烤的香味呢?」
「那聶先生怎麼證明它不是呢?」
「確實也沒有辦法證偽……」聶廣義有點興奮地問:「夢姑娘是夢到了白居易做這首詩的那個場景?」
「沒有,我就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夢心之的一盆涼水就這麼澆了下去。
「姑娘這是不願意和在下分享新的夢境?」
「也沒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做夢嘛,很多時候也挺模糊的,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姑娘就說說,在你最最模糊的印象裡面,有沒有夢到過比我帥的。」聶廣義使出渾身氣力,很努力地找話題。
「何其多。」
「啊,姑娘這不就把話聊死了嗎?」
「嗯。如你所願。」夢心之調皮了一下。
「姑娘啊,我的姑娘,看在我貌似潘安的份上,你就好好和我說會兒話嘛。」
「也行。」
「感謝姑娘,不介意把我的顏值碑,立在潘安的邊上。」
「雖然有貌似潘安這樣的說法流傳下來,但是潘安真正讓人欣賞的,是他豁達樂觀的性格。」夢心之很認真地開始回應。
「不對吧姑娘,潘安,最讓女孩子欣賞的,難道不是他的專一嗎?和他一比,蘇東坡算個什麼東西?」聶廣義說完,又趕緊把自己的嘴巴給蒙上了,「不好意思啊姑娘,我沒有詆毀你爸爸的意思。」
一般情況下,夢心之不擅長製造冷場,也不會不給人台階下。
問題在於,聶先生和【一般情況】有點絕緣。
「蘇東坡專不專一,和我爸爸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呢?我那大兄弟,動不動就對東坡居士推崇備至,說什麼他是第一個寫悼亡詞的,這是壓根沒把潘安放在眼裡。人家不過是長得帥了一點,怎麼就好讓你爸詆毀了去?」
「我爸爸才不會詆毀歷史人物呢。是你在詆毀我爸爸。」
「姑娘莫非從來沒有聽說過潘安和他老婆的故事?潘安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髮妻,你再看看蘇軾,處處留情,還被人歌頌。前面妻子過世續弦就不說了,後面可是坐享齊人之福。他的行為,要是放到現代,早就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本來就不能把歷史人物,放到現代的倫理框架來說。」
「姑娘可真是夠寬容的。」
「這有什麼不對嗎?」
「對!能有什麼不對?」聶廣義舉著兩手的大拇指,「姑娘可真真是個好姑娘。」
夢心之沒有搭理,主要也沒有什麼好回應的。
「那令尊有沒有開口閉口就說《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是千古悼亡詞,還說這是蘇東坡的首創。」
「這個說法有什麼問題嗎?」
「我當然是沒有問題了,但我家潘安肯定不干啊。沒有潘安,哪有【悼亡】這個名制?潘安是公元三世紀的人。蘇東坡是公元十一世紀的人。潘安比蘇東坡大了整整七百九十歲。」
「潘安寫的是悼亡詩,蘇東波寫的是悼亡詞,詩和詞是不一樣的,我爸爸說悼亡詞是蘇軾的首創本來也沒有問題啊。」
「那敢問姑娘,是不是因為有了潘安的《悼亡詩》,歷史上才有了悼亡這個序列?」
「是的。」夢心之給予了肯定。
「很好,年代的事情,姑娘與本人達成了共識。接下來我們再說說受歡迎的程度。」
「聶先生請講。」
「大文豪蘇東坡,自然是有人會喜歡的。但也僅僅只是才華。要說受歡迎,絕對比不上我家同樣才華橫溢的潘安大哥的萬分之一。」
「願聞其詳。」
「姑娘看過《晉書》,那裡面沒直接寫我潘安大哥有多好看,只說【少時常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之者,皆連手縈繞,投之以果,遂滿車而歸】,後世人把這件事情歸納成了一個成語,叫【擲果盈車】,形容的就是像我和潘安大哥這麼帥、這麼受歡迎的一類人。」
「潘大哥這麼帥,這麼有才華,還那麼專一,確實值得女孩子【擲果盈車】。」
「這不就對了嘛!姑娘啊,我的姑娘,你有沒有夢到過我潘安大哥?他和我比誰更帥?」聶廣義異常篤定地加了一句:「反正才華和專一,我肯定是比他還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