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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09:54 作者: 飄蕩墨爾本
    明明畫的是聖經裡面的故事,講的是耶穌把水變成酒、並且比婚禮上原來提供的酒還要更好喝的神跡。

    委羅內塞卻把他自己和他的老師提香都一併畫到了畫裡面。

    這不得不讓聶廣義想到比《迦拿的婚禮》早了半個世紀的《雅典學院》。

    《雅典學院》是文藝復興三傑之一拉斐爾的傳世名作。

    拉斐爾在《雅典學院》裡面,一共畫了11個群組57個人。

    柏拉圖、亞里士多德、他的恩師蘇格拉底……

    拉斐爾還在一個非常不明顯的位置,畫了一張屬於他自己的臉。

    在沒有鬧僵之前,聶廣義還和聶教授探討過這個問題。

    為什麼歐洲古代的畫家會在神話故事裡面畫,把自己和神畫在一起,中國古代卻很少聽說有這樣的傳世名作。

    聶教授說,中國古代的神仙,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但是古希臘神話裡面的神,就各種煙火氣。

    那些神不是完美的,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可能自私,可能花心。

    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因此也就不那麼有距離感。

    想到聶教授,聶廣義整個人都開始煩躁。

    他腳步匆匆地離開了蒙娜麗莎廳。

    在離開羅浮宮之前,他還帶著【極光之源】去了羅浮宮的失物招領處。

    那邊的工作人員忙著協助處理各種失竊的報案。

    沒人有空去管一張根本不能被稱之為作品的A4紙。

    聶廣義在失物招領處待了好幾個小時——他實在是閒得有些不知道要幹什麼。

    幾個小時裡,來了好幾個錢包被偷的。

    說的都是在看《蒙娜麗莎》的時候不小心。

    連現金帶信用卡都沒了。

    在那個手機支付還沒有起來的年代,沒卡+沒現金可謂寸步難行。

    還有直接在那兒哭的。

    聶廣義在失物招領處,看了四個小時的人情冷暖,也沒有遇到有人來找「畫」。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他把這張A4留下,多半也逃不了被扔的命運。

    聶廣義鬼使神差地把這個「作品」放進了自己的包里。

    算得上他和夢心之的緣起。

    只不過沒有很深刻的記憶。

    連臉都沒有看到過,能有記憶才叫一個奇怪。

    聶廣義在失物招領處耽誤了一些時間。

    夢心之和宗極也耽誤了一些時間。

    在匆匆離開蒙娜麗莎廳的路上,父女倆遇到一個穿著羅浮宮制服的工作人員,在接受一個中文電視台的採訪。

    採訪有兩個話筒,一個放了電視台的標誌。

    另外一個,是設計過的節目標誌。

    夢心之沒記住電視台的標誌,節目標誌上面寫的,是《走近達•芬奇》還是《走進達•芬奇》也已經很模糊。

    總歸她那時候還小,字也還沒有認得太全。

    原本氣鼓鼓的夢心之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宗極也站在她的邊上一起聽。

    前半部分,工作人員介紹了《蒙娜麗莎》,說了這幅畫一堆有的沒的,夢心之也沒有記得太清楚。

    後半部分說,工作人員說到了義大利米蘭聖瑪利亞感恩教堂的《最後的晚餐》:

    「達•芬奇不喜歡用從中世紀開始就已經被廣泛應用的濕壁畫顏料。」

    「他是一個發明家,他使用了自己獨創的顏料,那種顏料裡面,混了和雞蛋和牛奶。」

    「這也導致《最後的晚餐》有很多嚴重剝落的地方,花再多的錢,請再多的專家,也沒有完全修復的可能。」

    就那麼一個瞬間,夢心之從心情低落,變成了興致高昂。

    那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夢境是有意義的。

    誰又能說,在層層玻璃的阻隔之下,麗莎夫人就失去了婉轉動聽的歌聲呢?

    這番話和夢境裡面麗莎夫人告訴她的,有很高的重合度。

    夢心之幾乎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

    還在十四年之後,把這番話,用自己的解讀,傳達過了宗意。

    並且用【達•芬奇不是專業畫家】這麼驚世駭俗的理由,說服了同樣受困於小小的《蒙娜麗莎》為什麼會成為大大的鎮館之寶的宗意。

    夢心之當下就想回去再看一遍,畢竟她先前氣得連打卡照片都沒有拍。

    好在那時候的羅浮宮還有夜場。

    宗極帶著夢心之又去排了一次隊。

    等到離開,已是夜晚。

    父女倆進來的時候,一心只想著《蒙娜麗莎》,都沒有來得及在地標玻璃金字塔前面拍過照。

    出來就肯定是要拍個合影的。

    但是,找誰拍呢?

    宗極環顧了一下,看到有個同樣穿了黑色西裝,像極了工作人員的年輕人,正在給一個拿著中文地圖的遊客指路。

    又是羅浮宮的「工作人員」、又會中文、還熱心幫忙指路,這樣的年輕人,請他幫忙拍張照片,應該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吧?

    聶廣義就這麼被宗極抓了壯丁,在巴黎的夜色里,給宗極和夢心之在玻璃金字塔前面,拍了兩張合影。

    許是天色已晚,許是心情不佳。

    聶•黑色西裝•工作人員•廣義既沒有走心,也沒有留意。

    完全沒把這件事情,裝在自己的記憶里。

    那會兒的夢心之,還沒有那種讓聶廣義一看就走不動路的獨特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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