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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09:54 作者: 飄蕩墨爾本
是著火了嗎?
飛機都已經噴水了還能安全地降落在羅馬機場嗎?
現在是要返航還是要迫降?
就在那麼短暫的一個瞬間,聶廣義的腦海里划過很多想法。
這一秒。
聶廣義最大的遺憾,是為什麼沒在上飛機之前,就打開聶教授寫給他的信。
如果上飛機前就打開了,他就一定不會上飛機,更不會在飛機上崩潰。
更更不會在飛機上遇到一個認識的人,讓他把臉從國內一直丟到歐洲。
納尼?這為什麼是重點?
聶廣義忽然就頓悟了,臉在這個時候算是個什麼玩意兒?
還在這一秒。
聶廣義終於看清自己被抓在手裡的,不是觸感過於良好的扶手,而是一隻連著纖纖玉手的胳膊。
聶廣義條件反射般地放開了。
他又不是手控,他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在飛機上抓著別人的手?
是自己沒有手嗎?
是左手沒辦法抓住右手嗎?
是右手不能自己夢遊嗎……
沒錯了!他的手確實自己在夢遊!
聶廣義很清楚,他的腦子,根本就沒有給他的右手發出抓人的指令。
看到姑娘被他抓紅的手臂,聶廣義有一瞬間的神情呆滯。
他的心裡有很多個聲音在提問:
【我剛剛都幹了什麼?】
【我可以拒絕承認那是我的親右手嗎?】
【我可以申請臨時性放棄右手的所有權嗎?】
沒有了禁錮,夢心之收回自己的左手查看。
五個無比鮮紅的手指印浮現在她的手臂上。
這種程度的紅,是不可能會直接退去的。
從紅到紫,只是時間的問題。
從紫到恢復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時間。
還沒下飛機,還沒開始留學生活,就先有了一手的傷。
夢心之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麼粗暴的方式對待。
她擦了擦眼淚,有點想不明白自己今天為什麼要過來解這個圍。
聶廣義也慌了——他本來就慌。
但是恐飛的慌,和這時候的慌,完全不在一個位面。
聶廣義非常不喜歡女孩子哭。
尤其是那種哭起來嚶嚶嗚嗚的。
與其說是哭,倒不如說是變相撒嬌。
有話為什麼不能好好說呢?
哭著撒嬌是個什麼腦迴路?
聶廣義不想這麼絕對,卻也無法左右自己的情緒。
不管長得好不好看,只要在他面前哭,就會讓他心生厭惡。
腦子帶著聽覺細胞直衝雲霄的時候,可能也帶走了他的審美。
他竟然覺得身旁的女孩哭得很特別。
特別到有一種揪心的感覺。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
梨花一枝春帶雨,淚眼問花花不語——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夢心之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著,看得聶廣義直接打了一個激靈。
都已經把人姑娘抓成這樣了,道歉都嫌晚了,他竟然還有臉想【不知心恨誰】。
本大少什麼時候改名叫【誰】了。
「我……我……」聶廣義艱難地組織著語言,【我】了好幾秒,才想到怎麼和夢心之解釋:「我是對機上廣播過敏。」
繼古典過敏之後,聶廣義又有了一種絕無僅有、全世界獨一份的過敏原。
夢心之不置可否。
她現在心裏面想的,是要不要和安全員把位置給換回來。
聶廣義伸手按了呼叫鈴。
「聶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剛剛收好公務艙和操作間之間的帘子坐下的空乘問聶廣義。
空乘這時候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
她的位置和機上乘客的位置方向是相反的。
又因為聶廣義和夢心之坐在第一排的中間。
空姐即便坐著,也可以在第一時間解除聶廣義按服務鈴的需求。
「給我拿點冰塊。」聶廣義帶點機械地說。
「好的聶先生。」空乘帶著職業的微笑,回答道:「但飛機現在正在顛簸,要等機長解除了顛簸提醒,我才能給您提供服務。」
和聶廣義說話的空乘,是本次航班的乘務長。
也是持續顛簸廣播裡面,那道溫柔而又甜美的聲音的主人。
聶恐飛對這道聲音,是已經形成條件反射的。
只要一聽到,就應該緊張到不能自已、揪心到無法呼吸。
這會兒倒是奇了怪了。
他不僅沒有條件反射,竟然還有心思問:「這個顛簸大概要多久?」
「應該不會太久的,聶先生,等系好安全帶的指示燈熄滅了,我就幫您拿。」
在稱呼裡面直接帶上乘客的姓氏,是公務艙的服務標準之一。
這一點,幾乎是所有航空公司都統一的。
比空乘幫忙換拖鞋一類的服務,普世程度要高得多。
聶廣義抬頭盯著安全帶指示燈。
那眼神,那架勢,比急著上廁所的內急人士,還要殷切得多。
時間就這麼一秒兩秒地過去,飛機在高空氣流裡面持續顛簸。
雖不劇烈,卻也算得上明顯。
恐飛指數拉滿了的過敏男,除了心無旁騖地看著指示燈,再沒其他太明顯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