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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09:54 作者: 飄蕩墨爾本
「有就好,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宣適只要一開口,從語氣,到聲音,都能讓聽的人莫名地感覺到安心。
這或許就是世外高人的氣場吧。
「都給我做?」聶廣義又變回了那個,除了美食,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吃貨。
「嗯。」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天才建築師的眼睛都亮了:「我要吃《清明上河圖》裡面的美食。」
「這個……」宣適聳肩無奈道:「難度好像有點高。」
「是你自己說的,什麼都給我做的。」聶廣義帶點幽怨地說:「做兄弟的,難道也開始和女人一樣善變了嗎?」
聶廣義說著話,就推著宣適往前走。
宣適任由聶廣義推著,轉頭給聶天勤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聶教授對宣適擺了擺手,讓他趕緊轉頭。
「廣義哥哥,今天是受了哪位姑娘的氣?」
知道聶廣義心情不好,宣適沒話找話有意要多和他聊一聊。
「你還別說。」聶廣義兩手一拍:「還真就是那位姑娘。」
「姑娘怎麼了?」
「好端端的和我說什麼,夢見推著王希孟去看別人參加宣和畫院的招考,你說氣人不氣人?」
「應該沒有比姑娘夢到《極光之意》更能讓你生氣的事情吧?」
「那可不。」聶廣義脫口而出,又覺得有哪裡不對:「怎麼著?人生中第二生氣,難道就不是氣嗎?」
「是是是,肯定是。」宣適順著聶廣義的話。
把毛給順好了,才接著說:「姑娘的夢境那麼真實,要是我的話,我肯定想知道宣和畫院的招考都考些什麼題。」
「你以為我沒有好奇嗎?你猜人姑娘說什麼?」
「說什麼?」
「沒。夢。到。」
「那姑娘夢到了什麼?」
「不是都和你說了嗎?」聶廣義用慣常的不耐煩語氣回應。
宣適想了想,疑惑道:「沒有吧?」
「【夢到推著王希孟去看別人參加宣和畫院的招考】,這就是全部的內容了啊。」
「為什麼是推著?」
「這個問題我也問了,因為王希孟坐輪椅,你沒聽錯,那個時代就有了。」
「王希孟為什麼要坐輪椅呢?」
「這種問題還用問嗎?」聶廣義投給宣適一個天才的鄙視。
「為什麼不用問?」
「那肯定是因為王希孟身體不好行動不便啊。」
「姑娘夢到的?」宣適想了想,疑惑道:「史書上應該沒有這樣的記載吧?」
「這種事情,需要夢嗎?史書上沒有記載,你就不會旁徵博引、旁敲側擊、見微知著嗎?」
「廣義哥哥,你的古典過敏症呢?」
「我今天改對姑娘過敏了。」
「那行,我今天就聽聽廣義哥哥是怎麼旁徵博引,見微知著的。」宣適說:「少年希孟,仿若天縱奇才,留下一幅千古名畫就查無此人,他的身世,在我看來,怎麼也算是一個千古謎團了。」
「叫聲哥哥,我就告訴你。」
「我今天晚上不是一直在叫你廣義哥哥嗎?」
「哥哥和廣義哥哥,能是一碼事嗎?絲襪和絲襪奶茶,能是一回事嗎?」
「你小我一天不是事實嗎?」宣適難得抗爭了一下。
「你是要事實還是要史實?」
「哥哥。我要史實。」
「好嘞,那你聽哥哥給你分析哈。通過蔡京寫在《千里江山圖》上面的題跋,我們就可以推測王希孟有病。」
身為文科生里的佼佼者。
古典藝術的資深研究人士。
宣適很快背出了題跋上的77個字。
「哪裡說王希孟有病了?」宣適背完之後問。
「沒說啊。」聶廣義一本正經地回了一句:「哥哥剛剛不是都和你說了,是推測,通過題跋推測懂嗎。」
「行。」宣適對聶廣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好說,好說。」聶廣義虛空捋了捋不存在的鬍鬚:
「你知道,天才總是惺惺相惜。」
「哥哥我讀的歷史肯定沒有你們文科生多,但要論對同為天才的宋徽宗之了解,爾等多半不如哥哥我。」
「鄧椿在《畫繼》的卷十,寫過宋徽宗去龍德宮看畫院待詔們畫的壁畫,左看右看,沒有一個滿意的。」
「獨獨有一個例外。」
「原文是這麼說的,「上來無事,一無所稱,獨顧壼中殿前柱廊拱眼斜枝月季花,問畫者為誰?實少年新進。上喜,賜緋,褒錫甚寵。」」
「賜緋的意思你知道吧?」某位哥哥開始尋求互動。
「知道的,賜給緋色的官服。」宣適回答。
「知道就好辦了,這個顏色的官服,在宋代,怎麼都應該有個四五品了吧?」
「對。」宣適沒有異議:「但這個和王希孟是不是有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了。」聶廣義繼續解釋:「首先,我們可以根據這個歷史有明確記載的細節,見微知著,確定宋徽宗是那種一高興,就能給少年賜官的皇帝。其次,在你剛剛背過的那個蔡京寫給《千里江山圖》的題跋里,是不是有記錄宋徽宗對這幅圖的極盡讚美?」
「確實有,「上嘉之」。」
「何止呢?」聶廣義繼續分析:「還有手把手的教學「親授其法」,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