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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09:54 作者: 飄蕩墨爾本
    「聶先生好奇什麼?」夢心之出聲發問。

    「就是王希孟這個人,以及他的全部,你一點不好奇嗎?」

    聶廣義進一步解釋說:「這個人,仿佛從天而降,只留下一幅畫,被二十幾位帝王競相收藏,最後成了和《清明上河圖》一起,被列為【故宮雙絕】,然後又憑空消失,好像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存在這般天才的少年畫師。」

    「嗯。」夢心之贊同道,「確實挺讓人好奇的。」

    聶廣義長出一口氣,遺憾道:「還想著你是不是可以給我答疑。」

    歷史上,關於王希孟的記載,加起來,總共只有67個字。

    還不是出現在正史一類的地方。

    而是一個題跋。

    《千里江山圖》完工之後,宋徽宗把它賜給了宰相蔡京。

    這個宰相,幾起幾落,不是什麼好官。

    因為藝術才華出眾,和千古藝帝臭味相投。

    蔡京收到賞賜,在這幅畫的卷尾,寫了這樣的一段話:

    【政和三年閏四月一日賜。希孟年十八歲,昔在畫學為生徒,召入禁中文書庫。數以畫獻,未甚工。上知其性可教,遂誨諭之,親授其法。不逾半歲,乃以此圖進。上嘉之,因以賜臣京,謂天下士在作之而已。】

    標點符號是後面添加的。

    那個時代還沒有。

    這段話本身的字數是77個,但前面的十個字,和王希孟本人並沒有什麼的關係。

    這段話記載了,一個叫希孟的十八歲少年,原本是畫學的學生。

    獻上過好幾次畫,但沒有畫得特別出色的。

    宋徽宗卻在這些「一般般」的畫裡面,發現了這個少年的無限潛質。

    於是乎,在宋徽宗的親自指導下,少年繪畫技藝突飛猛進。

    花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畫好了流傳千古的《千里江山圖》。

    蔡京的這個題跋,好像講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講,各種的語焉不詳。

    「聶先生是不是想問,王希孟是不是真人,是不是真的在歷史上存在過?」夢心之嘗試梳理聶廣義的話。

    聶先生……

    這個稱呼,聽得聶廣義心裡泛起了嘀咕。

    不是和妹妹一樣,叫他義叔叔嗎?

    當然,姑娘年紀比較大,非要叫他義哥哥也是可以的。

    嘀咕完了,還是得把話給續上:「不,我不懷疑歷史上是不是有這樣的天才少年,天才無論哪個年代都有很多,只看有沒有被記錄下來,我的問題是,王希孟是不是真的姓王?」

    「啊?」

    「很意外嗎?你肯定知道蔡京在《千里江山圖》裡面的那個題跋,對吧?從頭到尾直說希孟對吧?哪有說王希孟?」聶廣義頓了頓:「所以,我的問題是,希孟在你夢裡姓王嗎?」

    題跋裡面,確實沒有關于姓氏的記載。

    那段全長77個字的跋,與其說是在記錄一個天才的畫師,不如說是在歌頌宋徽宗是個天才的老師。

    「聶先生的這個問題,並不需要從夢裡尋找答案。」

    「姑娘此話怎講?」

    「我們國家,有延續了千年的裝裱規矩。」

    夢心之給出了回應:

    「為了方便拿取和著錄,畫都是需要裝裱的。」

    「會在外包的題簽上面寫上時代、作者以及作品名。」

    「清初的梁清標在得到這幅畫之後,重新做了裝裱。」

    「他在重新裝裱的時候,是可以看到宋人原簽的。」

    「也是基於原簽的內容,才會在外包寫下【王希孟千里江山圖】。」

    夢心之詳細地解釋了一番。

    「這倒也是,一個姓氏,不存在姓氏作假的可能和意義。」聶廣義想了想,又道:「姑娘剛剛似乎話裡有話?」

    「嗯?」夢心之笑意盈盈道:「我有嗎?」

    「當然有啊。」聶廣義回答道:「姑娘方才說【這個問題,並不需要從夢裡尋找答案】,那麼什麼問題需要呢?」

    夢心之一時有些語塞。

    她沒有遇到過像聶廣義這樣的,

    不問她為什麼會做夢。

    也不說夢裡的事情有什麼是能信的。

    一上來就直接問她,夢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

    見夢心之沒反應,聶廣義就開始追問:「姑娘可以告訴我哪些必須要從夢裡尋找的答案呢?」

    雖是有著九秋之菊一般的性子。

    夢心之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免開始有些情緒上的波動。

    她不答反問道:「聶先生,你難道不覺得,在夢境裡,尋找歷史的答案,是一件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嗎?」

    這可是一件,夢蘭女士不管聽多少次的,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的親媽,因為這件事情,開口閉口都懷疑她是傳染性神經病。

    「這有什麼不可理喻的?」聶廣義理所當然道,「再怎麼不可理喻,能有你穿越回去,夢到我的極光之意那麼不可理喻?」

    聶廣義已經躺平了。

    從宗極拿給他的那疊極光之意工作室原始手稿開始。

    由於接到聶教授打來的緊急電話,聶廣義沒來得及看山溝溝里那棟建築的「演變史」,就匆匆離開。

    「定稿圖」完成於五年前的這件事情,讓「演變史」變得無足輕重

    只一幅圖,就足以給聶廣義的Concetto di Aurora被打上建築外觀抄襲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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