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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09:54 作者: 飄蕩墨爾本
甚至可以用可愛來形容。
夢心之拿空了的酒瓶和宗極碰了碰,說道:「好,給我們老宗同志記上一功。」
「慶功酒怎麼能是空瓶?」宗極往後躲了躲,伸手拿過夢心之手裡的空瓶,挑了一下眉,「等著,爸爸再去拿兩瓶啤酒上來。」
夢心之沒有異議。
趁著這個間隙,抬頭仰望夜空。
今天的月亮很圓。
孤零零地掛在天上。
好在月光是暖暖的橙色。
調和在一起,倒也沒有太多高處不勝寒的冷意。
夢心之忽然就想,月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掛在天上的?
【明月幾時有】,問的是某一天、某一個時節。
還是在更深層次地探討月球的起源?
過了快十分鐘,宗極才拿了兩瓶原漿上來。
也難怪夢心之會有時間想這麼多。
宗極把其中的一瓶遞給夢心之:「阿心是又夢到和麗莎夫人一起唱歌,才想著再看一遍《達•芬奇密碼》的嗎?」
「真不是我要看的!」夢心之接過啤酒,無可奈何道,「妹妹還沒睡?她說是我帶她看的?」
夢心之心裡清楚,如果爸爸剛剛下樓的時候,沒有發生點什麼,就不會拿兩瓶啤酒拿這麼久,也不會一上來又把話題給拉了回去。
「沒有。」宗極幫小女兒解釋了一下,「阿意也說是她自己要看的,這會兒正興奮地拉著你媽媽在說。」
「我媽壓根就不相信是不是?」夢心之心下瞭然。
「嗯。你媽確實是不信。」宗極沒有否認。
夢心之搖了搖頭,一臉無奈:「我媽她大概是魔怔了。」
「你倆彼此彼此。」宗極舉著瓶子和夢心之碰了碰,「你媽媽剛剛也用了同一個詞來形容你。」
「是嗎?我媽也說我魔怔了?」夢心之雖然意外卻沒有反駁,「也對,我們家要真有人魔怔的話,我的魔怔指數肯定要比我媽高一點。」
「你最近真沒夢見蒙娜麗莎?沒有和麗莎夫人在夢裡探討探討?」某位同志的立場一點都不堅定,一看就是受人指使過來「問責」。
儘管問的比較委婉。
「沒有。」夢心之斬釘截鐵。
「那阿心最近有夢見誰嗎?」
宗極最大的問題,是無條件的相信兩個女人——他的夫人和他的大女兒。
而這兩個女人的意見,又經常都是相反的。
他夾在中間,既是甜蜜又是左右為難。
「有。」夢心之並不隱瞞,「做畢業實習課題的時候夢見了王閏之。」
「王閏之?」宗極一下沒反應過來,「歷史上的人物?」
「嗯。你應該還挺熟的。」
「哪有啊,爸爸可做不了和歷史人物坐在一起唱歌跳舞、談天說地的夢。」宗極連連擺手。
「在夢裡,王閏之和我說,她是蘇軾一生的摯愛。」夢心之稍作提醒。
「等會兒,蘇東坡一生的摯愛?」
宗極立馬想到了蘇軾那首著名的千古悼亡詞《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宗極頓了頓,「這首《江城子》我記得是蘇東坡寫給髮妻王弗的。你夢見了王弗了?」
宗極的眼睛亮亮的,顯然是對這個話題真的感興趣。
「不是,蘇軾有兩個老婆,王閏之是他的繼室。我夢見的是王閏之。」
「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號人物,王閏之是王弗的堂妹,對吧?」
「嗯。」夢心之應和道,「東坡居士的一生一共有三個女人,都姓王,髮妻王弗、繼室王閏之、侍妾王朝雲。」
「這倒是不一定。」宗極賣了個關子。
「哪裡不一定?」
「東坡居士的侍妾名朝雲字子霞,名和字都是蘇東坡取的,她一開始是買來的侍女,這種情況,原來是不是姓王,還真不好說,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宗極很喜歡和夢心之聊她的夢境,尤其是涉及到中國古代歷史人物的。
不像達•芬奇、蒙娜•麗莎那一類的話題。
他了解的不夠多,也沒可能聊得太深入。
換成「挺熟」的蘇東坡,那就不一樣了。
關於蘇東坡終其一生,最愛的女人究竟是誰一類的話題,宗極還是很有話說的:「你這個一生摯愛的說法還挺新鮮的。王閏之是東坡居士的三個女人裡面裡面最沒有存在感的。」
宗極解釋了一下,他為什麼一開始說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你要說東坡居士的最愛是王弗或者王朝雲,我都能接受,你要說是王閏之,估計很難找到有共鳴的人。」
夢心之沉默了。
爸爸的想法,多半代表了主流的看法。
宗極興致來了,開始一邊念,一邊解釋蘇軾那首流傳千古的《江城子》:
「用詞寫悼亡,蘇軾是首創。」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髮妻王弗去世十年,還能被東坡居士惦記,這不是一生摯愛是什麼?」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那麼多的生活細節,那麼多的過往曾經,還有這淚千行,不是一生摯愛,哪裡來的年年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