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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1:04:03 作者: 話眠
尹若心看到他手上還有工作時留下的泥灰。
她搖搖頭,轉身走了。夫妻兩個在後面叫她,她沒有回頭。
回到學校,班裡氣氛依舊,大家都跟沒事人一樣,各自做著各自的事。
班主任進班,把尹若心叫了過去。
兩名警察來學校詢問關於學生跳樓的事。丁泰也在,他父母也來了。
丁家的人是做珠寶生意的,屬於這個城市裡高人一等的上層階級,在警察面前也能保留著一身高高在上的傲氣。他們坐著,警察站著,校長來給他們送茶,他們慢悠悠地端起來喝了一口。
尹若心被班主任帶進來。
警察問了她幾句話,她一一回答,告訴警察,丁泰一直以來都在霸凌溫遠,逼得溫遠跳了樓。
丁父丁母抬眼看她,眼神里有上位者看著下位者時的鄙夷和厭惡。
「這位同學姓尹是吧,」丁父面帶笑容:「尹同學,凡事不要上綱上線,同學之間絆幾句嘴動幾下手,這不過都是小打小鬧的事,溫同學自己心態不好,說不上兩句話就跳樓,這怎麼能怪別人呢。而且他不是沒事兒嗎,治個幾天就好了。我已經讓我助理去醫院了,會負責他的醫藥費。」
丁父看向警察:「我很負責任了吧?」
兩名警察互相看一眼,對著丁父扯出個笑點點頭,別的沒有多說。
尹若心不解:「什麼叫小打小鬧,把人都逼得跳樓了,這叫小打小鬧嗎?」
「尹同學。」
開口的是丁母,丁母的身材跟丁泰一樣,很魁梧,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人。
一身彪悍氣質的丁母在椅子裡坐得四平八穩:「不算小打小鬧,那算什麼,蓄意謀殺嗎?這樣的話,」她看向屋子裡的警察:「溫遠就算是殺人犯吧。」
警察尷尬地進行調解:「您別生氣。您小兒子的事我們也感到很抱歉,當初我們已經盡力在彌補了。」
「結果呢?溫遠不還是好好地待在這裡嗎,」丁母說:「當初我二兒子因為溫遠跳樓自殺,沒送進醫院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了。你們說他們都是小孩子,心智不成熟,為了一點兒小事就要死要活,讓我們別再計較。我們就聽你們的了,一點兒都沒計較吧?怎麼現在我兒子跟人拌幾句嘴,倒搞得這麼嚴重了,還勞煩你們過來,你們是覺得現在的事很大,要把我兒子抓走嗎?怎麼偏偏是我們丁家這麼倒霉,什麼事都得讓我們忍讓!」
警察趕緊賠不是,不好再在這邊久留,略說了幾句話就走人了。
丁泰看著尹若心冷笑。
丁父丁母臨走時剜了尹若心一眼,仿佛是在看一個瘋子、傻子,反正就不像在看一個正常人。
班主任讓尹若心回班,以後不要再管有關於溫遠的事了。
尹若心出了辦公室,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路上撞到了陸承佑。
他似乎是早在那裡等她,垂著眸看她一會兒,冷不丁說:「這次試過了,有用嗎?」
陽光斜斜打過來,在他發上鍍了一層絨絨的金光。
「幫上溫遠的忙了嗎。」他又說。
尹若心感覺自己受到了譏諷,臉上發熱,不甘地攥了攥手心。
「問你話呢,」陸承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話。」
「丁泰的弟弟是怎麼回事?」她問。
「丁泰有個雙胞胎弟弟,」陸承佑終於把事情的原委告訴她:「不知道怎麼就看上溫遠了,想讓溫遠跟他好。溫遠不願意,因為被他纏得沒辦法,有一次當著學校里很多人的面罵了他,把他的心思說了出來。從那以後學校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同性戀,私底下都在議論他。他一時想不開,有天早上從教學樓頂層跳了下去,當場死亡。」
尹若心總算知道丁泰對溫遠的恨意是來自於什麼了。
陸承佑仍舊盯著她看,目光複雜難懂:「你想幫溫遠,可結果呢,你沒有幫到他還把自己牽扯進去了,值嗎?」
他往前走了半步,朝她靠近。兩人的身體快要碰到,尹若心不得不往後退,背部貼到了護欄。
陸承佑還在朝她靠,一直到鞋尖挨到了她的鞋,他低下頭,目光往下移,頓在她微張的兩瓣殷紅柔軟的唇上,過了兩秒重新移回她的眼睛。
「你想當救世主,」他的聲音很低很磁:「可誰是你的救世主?」
陸承佑起身,淡瞥了她一眼,打算要走。
並不知道是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勇氣,尹若心握了握拳,咽下喉嚨里的澀意,對著他說:「在老家的時候,我也被學校里的人欺負排擠過。」
陸承佑驀地停下了步子,眼珠陡然黑了一層。
他回過頭,眉心緊蹙著:「你說什麼?」
「我知道被人欺負是什麼滋味。」尹若心鼻子發酸,眼睛裡浮起一層淚光:「我被那些人霸凌的時候,特別希望有個人能來救我,可是沒有。所以我看到別人被欺負的時候,我知道他們有多害怕,我不想讓他們跟我一樣,連個能幫他們的人都沒有。」
「誰欺負過你?」陸承佑太陽穴跳得快要炸開,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尹若心沒有明確地回答,只是說:「老家學校里的人,你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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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天過去,尹若心的那句話還是不停地在陸承佑耳朵里迴旋。
「在老家的時候,我也被學校里的人欺負排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