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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8:58:46 作者: 西葫蘆是南瓜派
阿松拱手應是,轉眼就沒了身影。
老婦人見有人真去報官了,嚇得不敢哭了。
一溜煙從地上爬起來,「你們到底是哪家的?別人家的事你們管那麼寬?」
杏花和梨花早找了他們家唯二沒缺胳膊腿兒的長椅子擦乾淨給自家幾個主子坐。
林義搬著一把長椅自覺子坐在林冉身後,拍了拍另一半,示意周允琛坐過來,那意思不言而喻。
林冉在長椅子上坐下,冷凝著一張臉看著這一家子人。
一家子一共六口人,一個佝僂老婦人,一個五毒俱全的渣男,一個瘦弱滄桑滿臉麻木的中年婦人被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護在身後。
身邊還有兩個怯怯的小姑娘護著,三人形成一個圈把中年婦人保護在裡面。
林桑把渣男拽起來,讓他跪於一邊,自己守在他的邊上,若是男人不老實立馬給他一巴掌。
渣男立馬就老老實實地跪著。
林冉瞅了眼那邊的母子四人,輕語柔聲問道:「你們幾個過來回話。」
男孩子有些警惕地看著林冉等人,又看了眼乖乖跪在地上的男人,躊躇了片刻,還是小心地護著自家娘親和妹妹們上前。
林冉儘量讓自己表現的溫柔些:「你叫什麼名字?能說說你家的情況嗎?」
「我叫大和。」男孩回了這個話,然後抬頭看向林冉,「大人,我說了,您能為我們為我娘做主嗎?」
屯田司的林大人,整個北疆府無人不知。
剛剛站得遠了他沒看清,不知道是誰。
這會兒走近了才看清是屯田司的林大人。
都說林大人心懷仁心,他只想知道他說了後,林大人會不會幫助他們,會不會懲罰惡人。
林冉挺直了脊背:「當然,為民請命、為民做主本就是我們的為官之人的職責。」
男孩眼裡閃過一絲欣喜,正待開口,就聽那跪著的男人嚷嚷道:「子不言父母之過,你敢說,你就是不孝,不孝可是大罪!」
不孝,視為忤逆罪。
在這個時代,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大罪!
原本低垂著頭木訥著的婦人聽到這句話突然抬起頭捂著自家兒子的嘴巴,「不能說,大和,不能說......嗚嗚——」
婦人捂著臉哭,哭聲低低的,悲愴、無助、不甘,是對生活的絕望。
今晚的月光又清又亮,她能清楚地看到她那雙充滿裂紋的粗糙的手。
心中不由泛起一陣酸楚,一陣憤怒。
各種情緒交織在胸口,平日裡溫潤的臉越發冷凝。
林桑看著自家長姐的臉,再看看往後移了移椅子的親爹,嗚嗚——好想躲到爹的背後去。
大和好一番安慰自家娘,等她漸漸平息了這才慢慢開口。
大和爹叫賈有仁,自小浪蕩不學無術,和村裡的二流子們各種晃蕩、懶惰、偷雞摸狗不做人。
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的惡名,沒有人家願意將閨女嫁給他。
大和娘年輕時是附近村裡有名的能幹又漂亮的閨女,多少人家上門說親。
賈有仁在同夥的慫恿下,起了惡念將大和娘推入水底,又跳下水救她,強毀了大和娘的名聲,硬是將人娶回了家。
不是他有多喜歡這個媳婦兒,而是這個媳婦兒太能幹了,家裡家外什麼都會做,什麼都伺候的好好的。
他每日裡只要吃喝睡還能有錢花,這日子簡直不要太美好。
然而大和娘再能幹,也擋不住他花錢如流水,只要沒有錢他就開始對大和娘拳腳相向。
大和娘因著被他毀了名聲,娘家人也不與她來往了,婆母不慈,沒有人為她撐腰,只能默默忍受。
這一忍,就是十幾年。
大和憤恨地說著這些年所經歷的事情,眼睛通紅嗜血,恨不得啃其骨喝其血吃其肉!
「近年來,他喝酒成癮,越發變本加厲。心情不好了要打人,沒錢喝酒了打人,喝醉了還打人。我們……」
大和很喘了口氣,將那股哽咽壓下,「我娘、我小妹每天都要被打。」
大和抬起胳膊往眼睛上摸了一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求您為草民們做主。」
林冉還沒有開口,大和的奶奶狠厲開口了:「夫尊妻卑,父尊子卑,子不言父母之過,老子打孩子天經地義,丈夫打妻子也是天經地義,你們告大人也不管用,這是家事,大官人是不會管家事的。」
說完兇狠地瞪著大和娘:「我早說了你個賤婦是個奸的,攛掇著孩子對父不孝,你想被休、想那兩個賤丫頭被賣,你就讓那小崽子儘管說。」
兩個小姑娘畏縮在自家娘身旁,面色慘白。
大和娘跪倒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搖頭哭泣,「大和……大和別告,別告……」
大和跪在地上,雙拳緊握,眼睛發紅,頭一偏,第一次沒有聽娘親的話。
老婦人的話讓所有人都蹙緊眉頭,林冉那身冷氣幾乎能將人凍死。
圍觀者無比唏噓:「對自家孫子孫女都這般,這個惡婆子會遭報應。」
「這母子兩個不遭報應天理難容。」
還有一個婆婆對著自家怯懦懦的兒媳婦道:「外人都道我磋磨兒媳婦,你瞅瞅這個刁婆子,老娘我啊不比她強?」
那怯懦的兒媳婦兩廂一對比,有了一個更惡的在眼前,自家婆婆的那些惡倒也不叫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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