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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0:54:50 作者: 淳牙
    陳南鶴回:【今天太忙,過不去了。】

    【大哥你忙啥呀?】

    【送我爸去機場。】

    【找人幫忙不就行了?】

    【完了還得送我老婆去學校上課。】

    陳偉浩半天沒回復,想必也猜到了陳南鶴真正的意圖和打算,隔了半小時後回了句:【你決定了我都支持。】

    陳南鶴收到消息時正在開車,並沒有及時看手機,而是轉頭看了眼身邊的妻子和坐在后座的爸爸,有一種把全世界最寶貝的東西通通載在他車上的富足感,他告訴自己要心無旁騖開車,要慎重,要安全,要盡到守護他們的責任。

    所以後來手機接二連三拼命震時陳南鶴也沒在意,於是錯過了第一時間看到陳偉浩給他圖文加視頻直播的王櫻與左冷禪的惡戰。

    這場惡戰幾乎持續了整整一天,起先只是有同事看到有個穿著浮誇梳著油頭的中年男人嬉皮笑臉在樓下等王櫻,王櫻看到他罕見地大驚失色,跟他拉拉扯扯在門口聊了幾句,似乎不歡而散,被八卦的同事偷拍了照片。

    上午的會王櫻倒是一切正常,同事們以為早晨的插曲是鬧了個誤會,可中午休息時一群人下樓,看到那個中年男人依舊在等王櫻,只不過手裡捧了個幾百朵的大束玫瑰花,看到王櫻露面趕緊衝上去,用幾乎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喊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把陳爸爸送到機場後,陳南鶴才爬樓看完幾十條陳偉浩的直播,也遞給左穎看看,兩人腦袋湊在一起聽了陳偉浩錄下來的左冷禪獻花時說的話。

    他撕心裂肺,卻字斟句酌極有條理的喊:「曉梅,王曉梅,來自河南商丘的 51 歲的王曉梅,我還愛你,我們複合吧!再說法律意義上可能咱倆還是夫妻呢,咱們也沒離婚,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只一句話,徹底捅破了王櫻的過往。

    左穎當然不認為左冷禪是個深情的人,她放大了左冷禪獻花表白時的照片,看到他眼神飄起來的得意嘴臉,猜測他是勒索價位沒談攏,於是破罐破摔逼她一把了。據說當時老尚也在場,黑著臉走了,下午的會王櫻沒參加。

    左穎和陳南鶴沒再繼續追八卦,而是幫陳爸爸辦理了行李託運,又把他送到安檢口,都沒有露出明顯的情緒,仿佛只是看了一場與己無關的熱鬧。

    他們當然比誰都希望看到王櫻被揭穿被質疑的時刻,想看她的狼狽,她的逃竄,她被扯掉華麗外衣後的灰頭土臉,某種程度上那是同時折磨他們二十幾年的根源,殊途同歸的敵人。可不知為何,當結局已經註定的時刻,他們默契地淡然面對,將目光投入更重要的未來。

    陳爸爸站在安檢口,百般不舍地在他們夫妻之間看了又看,囑託又囑託,最後試探地看著陳南鶴,知他打定了主意離開尚飛,問他將來的打算。

    陳南鶴笑:「你還怕我吃不上飯嗎?對我這點信心都沒有?」

    「怕你虧待我們小穎。」陳爸爸撇嘴。

    「那爸你應該對我有信心啊。」左穎接過話來。「大不了我養他。」

    陳南鶴把她的頭勾過來,用力親了下頭頂,一堆肉麻的話跟大甩賣似得往外冒,陳爸爸沒眼看,轉頭去安檢了,沖身後瀟灑擺擺手。

    「真養我?」陳南鶴勾著她低聲問。

    「看你表現。」

    「怎麼表現?」聲音又低了些。

    左穎沒理,抽身先走了。

    陳南鶴也不知來了什麼興致,追過去圍著她:「說嘛,怎麼表現,我都聽你的。」

    「離我遠一點。」

    「這個不行,換一個。」

    ……

    左穎再次聽到王櫻和左冷禪的八卦是在她上課的課間,並不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而是她無聊刷手機時看到的一則短暫的熱搜,有一條顯然是偷拍的視頻,標題寫著:#尚飛副總疑似身份造假#

    她多少懷著一絲好奇,穩了穩神,點開那視頻,起先是漆黑一片,顯然倒扣拍攝,但聲音是極清晰的。左穎坐在教室的後排,戴上耳機,埋著頭聽她的親生父母用直白到殘酷的方式給他們曾經那場荒唐婚姻定價。

    其實那就是一個討價還價的勒索現場,他們先是互相攻擊辱罵了一番,當然主要是左冷禪單方面咒罵王櫻,而後提出一個天價,王櫻反駁他是個好吃懶做的廢物來趁機壓價,逐漸演變成聽上去很精彩的撕扯。

    總之,他們細數彼此在那場婚姻里的付出和傷害,種種之後,左穎聽到他們提起自己的名字,早就麻痹的神經突兀地疼起來。

    最先是左冷禪說:「這些年我一個人把穎子拉扯大,你不應該掏點錢嗎?贍養費懂嗎?」

    王櫻笑:「你怎麼養孩子的你自己不知道嗎?」

    「那也比你不養強。」

    「別忘了,你一開始根本不想要她。」

    「起碼我不恨她。」左冷禪語氣玩味,「你敢說你這輩子沒再生孩子,跟生穎子時的意外沒關係?」

    左穎只聽到了這裡,她慌忙摘下耳機,閉上眼睛調整呼吸,過了很久才止住神經的疼痛。她小時候曾幻想過一個幸福的畫面,她在假裝睡覺,旁邊圍繞著她的父母,他們打量著她的睡容小聲討論她高了瘦了又惹禍了這些瑣事,甚至偷偷親她一口,那是她天真時期能想像到的幸福的極致。可沒料到,她唯一聽到父母討論起她來,是把她當成荒唐婚姻里並不受歡迎的用來討價還價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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