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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55:03 作者: 清歡慢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陸健喘了口氣,緩緩放下手臂語氣凝重道:「是陛下——」

    周圍霎時鴉雀無聲。

    「說起來,也不無道理,一個沒有生養過的女人,其心思狠毒,絕非常人所能想像。」盧粲打破了沉寂,起身環顧眾人道:「所以,咱們這次必須贏。」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便在這時,甬道另一頭響起了腳步聲,幾人俱都神情激動,定定地望了過去,但旋即轉為失望,因為來得並不是他們以為的人,而是往來傳話的密探。

    密探帶來了兩個消息,明日宮宴設在濯龍園,陛下會親自出席。

    聽到這些,大家都不由精神大振。

    盧粲撫掌大笑道:「濯龍園好,地勢開闊且多水澤,陛下設伏兵,我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馮覃第一個告退,拱手道:「南宮衛士令和我交情不錯,我這就去找他探聽明日各宮門的布防。」

    濯龍園位於北宮,自打兩宮復道封死後,官員們再想過去,就得提前打探哪個門可以通行。

    其他人也一一散去,最後只剩下盧粲和陸健兩人。

    「你二叔……」盧粲遲疑著道:「這麼多年了,真就不為所動?」

    陸健甚是苦惱,皺眉道:「雖是同宗,可到底不是一條心。」

    他們說的正是衛尉陸瑥,前大將軍陸琨的弟弟。

    陸琨勉強也算有擁立之功,和女皇夫婦又是摯友,可他去世後女皇提拔的並非他的兒子,而是他的兄弟。

    這倒也符合她一貫的作風,因為陸健的母親出自青州豪族,正是她致力打壓的對象。

    衛尉掌宮門衛屯兵,為九卿之一,其屬官有公車司馬令、南宮衛士令、北宮衛士令、左都候、右都候。

    若能將他拉攏過來,便可長驅直入,一路殺到濯龍園,再挾持天子,迫她寫下退位詔書……

    「那個人的身份——」盧粲尋思著道:「會不會是你二叔?」

    這個大膽的推測把陸健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不可能,絕不可……」

    對上盧粲篤定的眼神時,他的態度便沒那麼堅決了。

    保王黨的創立者並非盧粲、陸健等人,他們頂多只能算骨幹。

    前輩們出於各種隱晦的理由,大都不肯露面,頂多提供資財或人脈,其中最神秘的當屬東君。

    方才的機密消息,便是由東君傳出來的,而且他還能秘密提供甲冑和兵器。

    「他能自由出入宮禁,頗得陛下信任,對陸家了如指掌,又能接觸兵械,耳目眾多,藏得極深……」盧粲一樁樁比對著,說到後來,陸健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該如何印證?若他真是東君,那我們豈不是勝券在握?」

    「別輕舉妄動,待宮宴開始,確定陛下在場後,我們先按計劃行事,東君是誰不重要,反正他定會暗中策應。」盧粲忽然問道:「外邊由誰指揮?」

    陸健忍俊不禁,「徐忠。」

    盧粲聞言也笑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謝青陽發現自己被架空時的表情。」

    「明兒他應該會伴駕,到時再看好戲吧!」陸健得意道。

    衛尉屬官中,有常備軍編制的便是虎賁中郎將馮覃和羽林中郎將徐忠。如今這倆雙雙棄暗投明,就剩他一個空頭上司還蒙在鼓裡。

    別人當然會瞞著他,更會提防著他,誰教他是謝珺的親侄子、堅定的保皇黨?

    **

    一年一度的重陽宴如期舉行,濯龍園裡煥然一新。

    園門兩邊以木架為骨,用盛放的金菊堆疊成了躍起的巨大雄獅,中間的繡球則由五彩斑斕的各色菊花紮成,整座景觀色澤艷麗、妙趣橫生。

    官員們陸陸續續過來時,都不由自主會被吸引,像是從蕭瑟肅殺的深秋走進了暖意融融的晚春。

    「嘿嘿,有意思。」盧粲遠遠看到,摸了摸下巴,笑著轉向身邊同僚道:「那倆獅子,像不像郡王和公主?」

    同僚愣了一下,旋即會心一笑,意味深長地望了眼凌空的繡球,「可真應景 」

    入園之後,便有內侍將大家引至路口方亭前,幾名女官正帶著宮娥逐一為官員們分發插鬢的菊花和裝有茱萸的紗袋,並且貼心地幫他們戴好。

    這個風俗源於鳳始一朝,如今已有二十多年,大家也早就見怪不怪,可盧粲的心卻不由得提了起來。

    如果真像蕭隨調查的那樣,謝珺已經死去多日,女皇怎麼還會有這等閒情雅致?

    難道她沒有半點身為人的感情?若真如此,那太可怕了。

    正胡思亂想之際,一陣鶯聲燕語由遠及近,轉頭就看到一群女眷說說笑笑地過來了。

    女賓們自然也有禮物,是精巧的小花冠和綴著流蘇的五色香囊。

    盧粲正欲收回視線時,卻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不同於年輕女子的清脆柔婉,那是一個蒼老卻透著力量的聲音。

    身邊的人都不由得尋聲望去,只見一群婦孺擁著位盛裝華服鬢髮花白的老婦進來了。

    是謝梅英,她原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這今日卻心情大好,絲毫看不出悲戚之色,而且赴宴還帶著小侄孫。

    盧粲記得那孩子是謝青陽幼子,往年在宮宴上常會碰到……謝慶陽?

    他竟然不在園門口,莫非在凝暉堂伴駕?

    一行人在內侍簪好花、佩上茱萸後便跟著內侍繼續往裡走,凝暉堂周圍守衛森嚴,奇怪的是,這些衛士看裝束並非光祿勛直屬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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