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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55:03 作者: 清歡慢
    阿霽從小便深知自己擁有太多,因著母親的諄諄教誨,她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要低調,要內斂,要忍耐,要學會隱藏,要和光同塵。

    多年習慣讓她從未覺得有多委屈,崔遲卻受不了。

    他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總覺得大家都在欺負阿霽。

    他是從弱肉強食的世界中拼殺出來的,有著貴族子弟中罕見的野性和獸性,天生勝負欲很強。

    在他看來有實力就必須贏,無論遊戲還是戰爭,他做不到刻意放水。

    所以哪怕阿霽滿懷期待,他最終還是不聽勸告,執意在賽馬中奪魁,使得女伴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也使得主家極為尷尬。

    被雍王夫婦數落不懂事也就罷了,還引起了李匡翼的戒備。

    阿霽為此大發雷霆,兩人不歡而散,直到就寢前也沒有和好的跡象。

    按照習俗,這一夜他們留宿永安宮。

    阿霽在寢閣外單獨設了套寢具,以示決絕。

    崔遲見狀用力摔上門,自行更衣洗漱。

    阿霽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有些後悔不該慫恿崔遲上陣,虛榮心害人不淺啊!

    她溫良恭儉的大好形象,怕是要毀於一旦了,這個只知好勇鬥狠的偏激莽夫懂什麼?

    打點好一切後,婢女們熄了枝燈,依次退了出去。

    阿霽閉上眼睛,猛地想起一件事,晚上這一鬧,竟忘了和崔遲算帳。

    她知道李匡翼在挑撥離間,可她不明白崔遲為何要冒險去見崔大寒。

    崔大寒入京後,為了避嫌,也為了不至於刺激到他,連她自己都不敢輕易相見,平時都只是讓蜻蜻代為照料和探望。

    確如李匡翼所言,崔易叛出門庭後,崔大寒就成了慶陽崔氏僅存的獨苗。

    到底身負血海深仇,無論他怎麼想,都改變不了他是崔易父子的眼中釘肉中刺的事實。

    如果她真的是崔遲,那今日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和一個本不應該存在的人私會,心裡會作何感想?

    夫妻離心自不必說,恐怕還會激起殺意,加深矛盾。

    那麼崔遲想見大寒,究竟是出於何種動機?將計就計?

    好歹毒的心思,因為誰也不會想到,曾經力保崔大寒的人會對他起殺心。

    然而就算她知道了也無能為力,因為她是崔遲,大家都提防著她。

    從日間蜻蜻在秋聲院外看見她的反應可知,她一直牢牢記著自己的警告。

    她曾親口吩咐過,要蜻蜻留神崔遲,小心他對崔大寒不利。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懊惱地錘了錘腦袋。

    就在她絞盡腦汁苦思良策時,忽然聽到輕微的響動,崔遲起來了?該不會是來求和吧?

    對了,沒有親親怎麼睡得著?她渾身發熱,莫名興奮起來,急忙閉上眼睛裝睡。

    如果他說一聲或者親一下,那麼今日的事翻篇,以後再不追究。

    槅門被輕輕拉開,崔遲小心翼翼探出頭來,見阿霽擁衾而臥,睡得正香,這才放下心來。

    他悄悄邁步走出,從她旁邊經過時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息,若非聽到過廳的門響,阿霽甚至不知道他已經出去了。

    這麼晚鬼鬼祟祟跑出去幹什麼?該不會是……

    阿霽冷不防打了個激靈,忙一骨碌坐起,穿上鞋子便追了出去。

    庭中風清月朗,樹影婆娑,淡淡花香在空氣中浮動,很是沁人心脾。

    梧桐樹下的石燈台旁有個淺淺的白影,阿霽飛奔過去,卻見他長發披散,僅著寢衣,正閉著眼睛打拳,一招一式,有模有樣。

    她正欲喝問,便看到蜻蜻從另一邊的廊下走了出來。

    「奴婢見過駙馬。」她緩緩一禮,氣定神閒道:「我家公主有夢遊症,您切莫出聲,小心驚嚇到她。」

    夢遊?阿霽長吸了口氣,將反駁的話咽了回去,愣是憋得自己胸口疼。

    蜻蜻見他氣得揉心口,不由低下頭暗笑。

    公主早就和她商量好了,等駙馬睡著後便偷偷出來,如果他不曾覺察,就換上婢女的衣裳,和她一起秋聲院看望崔大寒。

    冤有頭債有主,到底朋友一場,總是避而不見太不夠意思,還是應該面談,不然她心裡過意不去。

    當然她們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駙馬察覺,那公主就裝夢遊,她只需從旁打掩護就行。

    這個理由太蹩腳,蜻蜻忍不住提出質疑。

    在她的印象中,睡眠是公主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別說是夢遊,她連失眠都屈指可數。

    可公主很篤定的說,成親才幾天呀,駙馬哪裡知道她的習性?蜻蜻一想也是,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你去睡吧,我在這裡看著,等她醒來就帶她回去。」駙馬面色不善,冷冷道。

    蜻蜻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

    等蜻蜻的背影消失後,阿霽才雙手抱肩踱了過去,沒好氣道:「別丟人現眼了,快回去吧!我從未習過武,就算夢遊,也不可能打拳的。」

    還好是打拳,若是舞劍可就麻煩了,他大可以借著神志不清,跑去秋聲院殺了崔大寒。

    阿霽想想便覺不寒而慄,永安宮不能住了,得趕緊走。

    崔遲不理她,打得虎虎生風。

    阿霽只得上前捉住他,憑藉體型優勢,硬是將他拖回去按在被窩裡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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