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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55:03 作者: 清歡慢
    她去尚書台暗中調過卷宗,一切流程都合情合理合法,毫無破綻可言。

    越是滴水不漏,就越是可疑。

    這事她不敢和父母商量,一來是不想他們為難,二來是她並不覺得父母會站在她這邊。

    好在還有姑丈,是她永遠的智囊。

    姑丈建議她按兵不動,千萬別打草驚蛇,否則誰知道下一個被買通的會是誰。

    做戲這種事,她自小就擅長,而薛妍比她更甚。

    當她故意和她談起李匡翼和周家女的婚事時,她竟絲毫沒看到預想中的委屈、怨恨、失落、傷懷等。

    到底有著一起長大的情分,阿霽還是不忍薛妍一條道走到黑。

    將來她若和李匡翼撕破臉,無論誰輸誰贏,他倆大抵是不會丟掉性命的,但各自的部屬一定會遭清洗。

    趙鳴珂是李匡翼前妻,阿霽特意叮囑薛妍代為照應,希望她看到趙鳴珂時能有所感悟,儘早回頭,別誤了終身。

    崔遲輕咳了一聲,阿霽回過神,面露不解。

    「別愁眉苦臉的,」他壓著嗓子,瓮聲瓮氣道:「不知情者,還以為我強娶公主。」

    阿霽舒展眉頭,含笑望著越來越近的宣陽門,小心翼翼地動著口唇,「一會兒要換乘大象,你怕不怕?」

    崔遲露出不屑地神情,哼道:「我怕個鬼呀!」

    阿霽拿起膝上的卻扇,稍微遮了半邊臉,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可我怕,那麼高的,要是摔下來腿都折了。」

    崔遲很是得意,挑眉道:「那我就有熱鬧看了。」

    阿霽甚是無語,貝齒輕咬,冷笑道:「你以為你看我的熱鬧?是別人看你的熱鬧,因為你要娶個斷腿夫人……」

    「短嗎?」他垂下眸子,掃了眼她的裙裾,自言自語道:「我覺得也不短呀!」

    天漸漸熱了,穿著層層疊疊的禮服遊街的確有些受罪,途中又不能喝水,所以阿霽口乾舌燥,說話有點不利索,『斷腿』沒咬准音,愣是被他聽成了『短腿』,頓時氣急敗壞,伸手過去在他腿上用力掐了一把,笑盈盈道:「你很長咯?」

    崔遲倒吸了口冷氣,咬牙忍住了沒有出聲,待要回懟,卻欲言又止。

    阿霽心下納悶,暗想著她方才用了七成力,怎麼著也得落下片淤青吧?他竟忍得住?

    待悄悄轉過頭看時,才發現他雙頰緋紅,神色很不自然,竟像是有些理虧。

    阿霽百思不得其解,他什麼時候這麼大度了?

    崔遲也意識到了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大人不記小人過。」

    可她還不肯收回眼神,直勾勾看得他心亂如麻,無奈之下,只得從袖中悄悄探出手掌,用力一握,咯嘣咯嘣的聲音聽得阿霽頭皮發麻。

    「你再不坐好,我可要報仇了,我這一把下去,骨頭都得捏碎。」他面露威脅道。

    阿霽一下子就老實了,轉過去乖乖坐好,再不敢亂瞄。

    崔遲悄悄吐了口氣,慶幸方才沒有吵下去,不然顯得好猥瑣。

    他懊惱地錘了把膝蓋,都怪那幫混蛋,前兩夜非押著他去看書賞畫,說那是新郎必須掌握的要領。

    全是些污糟玩意呀,看得人想洗眼睛。最要命的是,那些東西一旦進入腦子就很難驅除,剛才好好說著話,突然就想了起來,然後再也沒法正正經經地討論長短了。

    今晚就是洞房花燭夜,還好只是走個形式,不用來真的,他暗自慶幸。

    正神遊八方時,婚車緩緩停了下來,原來是宣陽門到了。

    這邊人頭攢動,歡聲震天,遠比城裡還要熱鬧。

    新人下車休整,接受百姓們的恭賀,隨後換乘白象,繞靈台一周。

    執金吾親率員吏駐紮在宣陽門外,出動緹騎一百人,持戟部隊兩百人,專門負責維持秩序,以免造成踩踏或衝撞。

    新人換下了繁複華麗的禮服,一齊登上了象背的寶座。

    阿霽一上去便不由分說抓住了崔遲的手,任他怎麼掙都掙不脫。

    「阿霽,不要怕。」一個略帶點異域口音的女聲響起。

    趙鳴珂騎在那頭較小的白象背上,揚聲道:「別看它體型大,但脾氣可好了,比黃牛還溫順。」

    她是南越國使者,這次觀禮順便獻上了一對暹羅國寶。

    百姓倒是歡呼雀躍,因為洛陽本就有白象坊,很多年前也供奉過別國進獻的神象,可女皇卻直皺眉頭,說飼養大象花費巨大,得不償失。

    但百姓既然樂意,那就重修白象坊,置官吏專司豢養看守,想要進坊觀賞得收錢,所得資財皆用於象。

    阿霽顫顫巍巍地回過頭,透過鏤空彩屏和趙鳴珂打招呼,崔遲想趁機抽出手,卻被她一把抱住了胳膊。

    因怕驚到象,所以圍觀白象皆站得遠,在大家眼裡:新人美如玉,其情比金堅,王朝的未來一片光明。

    **

    按照習俗,公主婚後是住在自己府上的,駙馬可以前去同住,也可以留在本家,隨時接受傳召。

    可女皇對阿霽說,崔遲性本桀驁,心氣又高,而且崔家父母與她是至交,傳統習俗雖合理但不合情,那樣顯得崔家獨子像入贅。

    阿霽明白她的意思,百年前到底同出一脈,姑母看到崔氏一族凋零至此,難免物傷其類,何況她本就不是跋扈之人,也願意遷就,於是決定婚後住在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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