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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55:03 作者: 清歡慢
    崔大寒猛地一震,觸電般把手縮了回去。

    真要命,他慌忙捂住眼睛,氣息不定道:「公主,除非你把我殺了……」

    阿霽在他胸前戳了一把,嬌嗔道:「我連刀都拿不動,怎麼殺得了你這樣的大塊頭?」

    「那……你要……要幹什麼?」他從指縫中偷眼看她。

    「我說過的話,你都會一五一十告訴你阿耶嗎?」崔旻私下肯定會盤問崔大寒,阿霽唯恐他看出異樣。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若婚禮有變,那她和崔遲這些時日的努力可都化為泡影了。

    崔大寒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你不讓說的我都沒說。」

    阿霽暗中舒了口氣,拉他起來,語氣輕快道:「等崔小雪走了,我們就成婚。」

    崔大寒喜出望外,結結巴巴道:「真……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阿霽橫了他一眼道:「這還用問?」

    崔大寒滿臉失落,背過身去低頭不語。

    阿霽心下惴惴,上前半步,輕扯著他的袍袖柔聲道:「我認識很多人,可像你這般好心地的人卻並不多。大寒,我真的不想騙你。你應該去長安、去洛陽,看看女皇治下的大衛。你如果看到了,就會明白你阿耶的想法有多荒謬。普通女子若婚姻不睦,尚可提出和離,何況是被迫成親的公主?」

    崔大寒依舊沉默的像一堵牆,阿霽小聲道:「我姑母是皇帝,絕不可能輕易受人威脅。你阿耶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早年他引敵兵南下,屠殺大衛數萬軍民,那是叛國罪,永遠也洗不清……」

    「你不要再說了。」崔大寒赫然打斷她,踉蹌著奔了出去。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緘默。

    很多事他都看在眼裡,就像他明知三哥偷換了暗號,使得二哥越跑越遠,卻佯作不察。

    俗話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麼兒。

    可崔旻不是百姓,他始終做著繼承王爵的美夢,四子中他最看重長子,最鍾愛次子,最心疼孱弱的三子。

    崔大寒和阿霽同齡,比她略長個把月。

    他出生時正值崔旻兵敗如山,殘部被朝廷大軍一路趕到了冰天雪地的長城以北。

    瀚海無垠,舉目荒涼,眾人饑寒交迫,苦不堪言。

    洛陽這邊,新生的阿霽被視為小福星。

    而降生在北方的崔大寒,卻因生不逢時備受白眼。

    顛沛流離三載後,一家人終於擺脫了二伯的追殺,並在奢延澤畔安家。

    他的生母死在逃亡途中,可身為嬰兒的他,卻如荒漠中叢生的紅柳,頑強又堅韌,奇蹟般挺了過來。

    他是兄弟中最省心的,無需特別照料,便能茁壯成長,同樣也是最不起眼的。

    所以當阿霽對他青睞有加時,他心潮起伏,感慨萬千……

    **

    崔小雪當天就被送走,崔遲自告奮勇想同行,被崔旻嚴詞拒絕,要他留下充當儐相。

    「他是怕你認得路了,帶人端了他老巢。」阿霽悄聲道。

    崔遲淡笑,他是來給阿霽送嫁衣的。

    一整套頭面並青綠連裳,絲履羅襪,雖說樸素了些,可都是嶄新的。

    阿霽撫弄著襟口連枝忍冬紋,好奇道:「不會是偷的吧?」

    崔遲乾笑兩聲,搖頭道:「我不知道,肯定不是現做的。」

    他見阿霽仍是一以貫之的沉著,忍不住問她:「今晚就要拜堂了,你一點兒都不緊張?」

    阿霽垂眸,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腳。

    崔遲連忙跳起來,懸空坐在了窗台上,「真是怕了,你別踩我。」

    阿霽抬起眸子,撇嘴道:「我緊張什麼?該緊張的是你!」

    崔遲納悶道:「與我何干?」

    阿霽合上妝奩,冷笑道:「若不能阻止這場婚禮,於你而言就是重大失職,人生敗筆,以後哪怕做到大將軍,也抬不起頭來。」

    崔遲神色一僵,就勢推開窗躍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午後,阿霽正小憩時聽到喧鬧聲。

    她爬上閣樓遠眺,見宅中來了許多不速之客。

    看打扮像是附近鄉民,大都衣著樸素,行止拘謹,被幾名提刀大漢吆喝著驅趕著,擠在前院茫然四顧,不知所措,其中不乏步履蹣跚的老者。

    阿霽看得直皺眉,這崔旻好歹也出身大家,知書達理,怎麼滿身匪氣,動不動就擄平民?

    那些人陸續進來後,又有幾輛輜車吱吱呀呀駛了進來。

    阿霽心下好奇,奔下樓正待過去查看,矮牆後、深草中潛伏的暗衛齊齊現身,禮貌地請她回屋。

    阿霽探身指著後院,「怎麼來了那麼多人?」

    為首那人道:「主人說婚禮要有婚禮的樣子,就請了些賓客,買了些物品,晚上好熱鬧熱鬧。」

    「請?買?」阿霽一臉諷刺道:「我看是抓、搶吧?」

    眾人不置可否,只一味勸她回房。

    她悻悻退回,重又爬上閣樓觀望。

    崔遲計劃在婚禮上發難,可憑空多出這些『賓客』,到時候難免誤傷。

    若崔旻用他們做人質,那可如何是好?

    「娘子,您怎麼又跑到這裡了?」身後傳來袁二嫂的聲音。

    阿霽回過頭,見她正拂開飄墜的蛛絲,艱難地邁過積灰的地板,皺眉抱怨道:「此處空置多年,又無人打理,太腌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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