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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55:03 作者: 清歡慢
崔遲眉頭皺得老高,一臉嫌棄道:「你別碰我。」
阿霽便又給他扒開,笑吟吟地坐了回去,「你真的在替朝廷辦事?」
崔遲倔強道:「我是奉千歲之命……」
「有何不同?」阿霽沒好氣道。
崔遲是聽著謝珺的英勇事跡長大的,對他極為敬仰。可知道的越多,就越是遺憾越是不平。
堂堂七尺男兒,竟視功名如糞土,甘願埋沒深宮,太憋屈了。
尤其是當他得知千百年來從未有過女子稱帝,本朝是異數時,他心底的隱秘念頭便時不時升騰而起……
阿霽見她發怔,得意道:「理虧了吧?」
崔遲不置可否,重又提起方才的話茬,「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
阿霽抱臂沉思,既然姑丈信得過他,那她也理當配合。
可人心隔肚皮,萬一崔遲臨陣倒戈,把她給賣了?這個可能性並不大,崔家父子的根基在洛陽,沒必要再叛逃回去。
崔遲看出她的猶豫,失望地搖頭道:「前怕狼,後怕虎,真不敢相信你是千歲養大的。」
阿霽被他激起血性,惱羞成怒道:「別吵了,容我好好想想。反正車府令不來,咱們也出不去。」
她的確思慮過重,說好聽點是沉穩謹慎,說難聽點就是優柔寡斷。
今時不同往日,姑母的態度日漸明朗,她的處事風格是不是也該有所改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氣道:「好,我同你去。」
崔遲興奮道:「那我們商量一下應對之策吧!」
第十四章 (捉蟲)
約摸半個時辰後,隨從們總算找到了車府丞。
車門打開的瞬間,突聽得一聲短促的呼哨,像是回應一般,外圍傳來響亮的馬嘶。
崔遲挾著阿霽跳下車,如離弦之箭般躍上了馬背。
「公主——」般般驚叫了一聲,待要去追,阿霽袖中甩出一物,大聲道:「我和崔將軍去前邊看看,你們不要跟來。」
般般正遲疑之際,羅羅已經挺槍追了上去,大喊道:「放開我家公主!」
作為阿霽的貼身宮女,她從未見她與外男同乘一騎,若是程郎倒也罷了,畢竟打小相熟。
可崔郎眼高於頂,兩人從無私交,何況阿霽一到郁致城便叮囑過她們要提防他。
「快追啊,崔將軍劫走了公主。」眼見護衛們還呆愣著,羅羅忍不住回身大吼了一聲。
甲兵們半信半疑,有的跟了上去,有的跑來請示般般。
般般正湊在羊角燈下看阿霽的留書,短短几句話,卻叫她心慌意亂冷汗直冒。
阿霽說她要跟崔遲去刺探敵營,讓她們設法配合。
這可如何是好?眼見他們越走越遠,般般來不及細想,跨上馬背一面號令甲兵們去追,一面再三囑咐不要傷到公主……
林間風疾,崔遲策馬狂奔,肩上扛著面隨手奪來的旗幟,東/突西撞,朝著外圍衝去。
他對此間布防了如指掌,但凡有哨兵查問,只需報上名號即可順利通關。
眼看就剩最後一排拒馬①,忽聽得背後傳來尖銳的示警聲,接著鐘鼓齊鳴,喊殺陣陣。
阿霽整個兒伏在馬背上,雙臂緊緊攀著鞍子,腦中只有一個聲音:不要掉下去。
眼看就要撞上拒馬,她不由心驚肉跳,閉上眼睛尖叫起來。
預料中的人仰馬翻並未上演,耳畔傳來崔遲的疾喝,「飛燕,跳!」
身體猛地一顛,像是騰空而起般,等再落到實處時,阿霽渾身骨骼全都重組了一遍。
她還沒緩過神來,崔遲卻將韁繩塞到了她手中,囑咐道:「看到東南方的三處火光了嗎?往那裡沖!」
說罷也不等阿霽做出回應,他便丟下旗子摘弓搭箭,轉頭奮力迎戰。
阿霽本能地抓著韁繩控馬,這哪裡是被劫持?分明是自行投敵啊!
她一輩子謹小慎微循規蹈矩,從未想過一天會劍走偏鋒,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不住有人縱馬攔截,但因顧及阿霽而不敢放箭,只一味恐嚇威脅。
火光越來越近,一隊人馬迎面而來,為首漢子高喊道:「土反其宅,水歸其壑。」
崔遲接過韁繩,回道:「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②」
對面傳來歡呼,那漢子一聲令下,驅馬過來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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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首崔旻應是個凶神惡煞的莽漢,阿霽一直這樣認為。
可當一大群人簇擁著個素衣皮甲的儒將闊步而來,周圍頭目嘍囉盡皆參拜時,她才恍然驚覺自己膚淺了。
「小郎君,還不見過主公?」方才引路那漢子悄聲道。
崔遲顯然和阿霽一樣意外,聽到提醒才回過神。
賊兵本部駐紮在射姑山對面高地,下馬後行了三刻鐘才到。
阿霽此時衣衫襤褸,首如飛蓬,怎麼看也不像個養尊處優的公主。
當屬下稟報,說崔遲帶著公主來投奔時,崔旻是不信的,打趣道:「賢侄若真有誠意,就應當帶貞吉的項上人頭來。」
崔遲慚愧道:「叔父麾下精兵強將雲集,尚且無法取得世子頭顱,侄兒單槍匹馬,又哪裡做得到。」
崔旻被他將了一軍,神色略顯難堪,阿霽忍俊不禁。
一時間,數十雙眼睛齊齊望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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