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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49:33 作者: 江螢千里
他對著那個女子的屍體狂吼,四周地上的白雪被她流淌下來的血給浸染成了一汪血河。
雪芊站在後面簌簌發抖,她雙手抓緊自己的胸口,等到他挖自己心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
瘋癲、兇狠、殘暴、可怕……
一點也不留情。
一點也不溫柔。
撥開那層迷霧,她終於看到了那個最真實的他。
清冷的雪絮之中,戚葉泫頹然地跪坐於地上,他沒有找到那顆石頭,終究是來晚了一步,東西已經被人給拿走了。
他望著頭頂無情飛落的雪花,每一片都像極了當年那些人對他的嘲笑,那些謾罵的聲音又從腦海里鑽了出來。
「快看,哪裡來的小乞丐,真是髒死了!」
「戚家又不是收容所,不是什麼髒兮兮的乞丐都收的,這人也真是痴心妄想!」
那天,一身白淨雪袍的男人立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裡是掩藏不住的厭惡與嫌棄,冷聲道:「你爹你娘都不要你,你來我們戚家做什麼?」
「滾!帶著你的玉佩滾!我們戚家不會認你這樣的魔種!永遠不要跟別人說你是戚家人!」
一枚瑩白玉佩摔成了兩半,滾落在他的腳下。
……
那些苦痛的記憶在眼前復現,戚葉泫低頭看著自己被鮮血浸染的雙手,他將其沉入乾淨的雪地里摩擦、清洗,面容極度扭曲:「我好髒!我好髒……」
「我怎麼可以這樣髒?」
滿手的血,滿身的血債。
他瘋狂在白雪中清洗,卻怎麼也洗不乾淨,他永遠也洗不乾淨那滿身的罪孽。
他就是一個被鄙夷的魔,一個被嫌棄的髒東西。
驀地,餘光瞥見了一個身影立在側後方,他的眸光驟然變冷,將頭轉了過去。
雪芊對上他眸光的那一刻,嚇得雙腿一軟,朝著雪地里栽倒了去。
他發現自己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戚葉泫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眼球緊縮,眼睫毛不禁抖了一下,眉上的一撮雪花被抖落。
她一身鵝黃長裙像極了一朵雪地里開出的臘梅花,鮮嫩脆弱,花枝狂顫,明明是充滿生機的顏色,卻被她穿出了一種凋零之美。
冬日裡的花,就是這般悽美。
盛放不了多久。
他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纖瘦的身子朝著她慢步而去,每一步都走得那樣沉重。
雪芊猜想他一定是在心裡想怎麼滅她的口,她嚇得面白如紙,雙肩止不住顫抖,看著從漫天飛雪裡向自己走來的他,如果她不曾撞見這一幕的話,他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那樣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可是,偏不巧,被她撞見了啊。
少年的眼裡沒有光,只有肅殺。
一陣幽風隨著他的靠近而颳起,寒風料峭,將四周的那些紅橙黃綠的燈籠吹了起來,像是妖孽一樣亂舞。
而少年就在那樣凌亂炫美的燈光中,如同厲鬼一般,一步一步朝她踏來。
最終,他的腳步降臨在她的面前,漆黑勾花的靴子踩在單薄的雪地上,像極了一尊迎接亡魂的死神。
少年靜靜地俯視地上的她,冠玉俊顏上沒有絲毫神采。
「你看見了。」
他幽幽開口,聲音像含著沙礫一般,陰森冷然。
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雪芊全身發顫,凍僵的嘴皮發著白,不敢抬頭去看他,只敢看著他秀美繁複的墨色靴面。
少年蹲了下來,雪芊感受到了逼人的氣息壓近,他的衣袖與手腕上還染著血跡,順著細長的指尖往下滴落。他剛才的瘋癲模樣仍在眼前迴蕩,是因為自己先前說了他髒,所以他才那樣發瘋的嗎?
她不該……真不該說那個詞。
因為這個詞而徹底得罪了他。
少年抬起了手,她嚇得往後縮,雙肩抖得像篩子,而他只是將手輕輕放在她瘦弱的肩上,為她拂去衣肩上的雪花。
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輕柔,那樣細緻,然而雪芊的肩膀仍舊抖個不停。
這只是前奏,他發瘋的前奏。
先溫柔,再狠戾。
【魔頭殺戮值持續飆升中,請宿主儘快安撫他!】
安撫?
要怎麼安撫啊?
她都要怕死了。
她努力控制一顆不安忐忑的心,緩緩直起身體,向他的臉靠近,最後索性雙眼一閉,心一橫,顫聲道:「夫君不髒,夫君親親……」
隨後,在他冰涼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少年為她拂雪的手一頓,一雙血色瞳眸化了霧,錯愕失魂。
第20章 催眠
四周的花燈同著雪花一起翻飛, 一起遊蕩,雪影綽綽,流光溢彩, 整條長街都透著股妖冶的美,然而此時卻無人賞這美景。
戚葉泫猶自失神了許久, 眼前雪花紛飛,燈若游龍,可是腦海里卻想的全是她竟然在……親他?!
冰涼的觸感從臉頰傳入神經,寒冬凜冽的夜裡, 她的唇瓣涼得似冰,可是卻異常的軟。
異樣的感覺從心底蔓延, 傳達至四肢百骸, 他黑瞳里的殺戮漸漸融化成了一汪柔和的水。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化為了泡影,而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的戀人。
雪芊不知道如何安撫他,腦子一抽, 只記得他先前說的那句『親他一下』的話,於是她就這樣壯著膽子親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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