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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44:43 作者: 歲湉
她像是想說服喻遲笙:「自私一點沒什麼不好的。」
喻遲笙卻搖頭,去了醫院。
沈靳知在vip病房住了好幾個月,喻遲笙來時也熟悉,連哪裡能避開狗仔都瞭然於心。
到病房時,她聽到談話聲不自然地停下了腳步。
病房內,沈靳知在和誰談話。
與沈靳知談話的人壓抑著些許怒火,明明只是幾句問候也說得不太客氣。
她忽然想,Vip病房隔音是需要加強了。
再入耳是沈靳知寡淡又清薄的聲色。
「我說過了,我不回沈家。」
「沈靳知!你還能一輩子不回沈家嗎?」
「為什麼不能呢?我不願意回。」
喻遲笙難得聽到沈靳知這樣強硬的態度,他隻言片語里都是對沈家的疏離冷漠。
身旁護士要推門進去,她下意識阻止,做出安靜的手勢。
病房內,對話還在繼續。
那人嗤笑一聲:「難道真像老爺子說的,你就是為了那個喻遲笙?那林家孩子不過是給了她個小小的警告,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在對付林家。沈靳知,你以為你的一切沒有沈家的一部分嗎?」
沈靳知反而笑了:「所以我痛恨沈家。就是你和沈家的自以為是,才毀了母親不是嗎?」
「許音那事只是意外。」
「原來在你眼裡,把她推進玻璃碎片後鎖上房間是種意外。」
喻遲笙一時聽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僵直地站在原地。
也許是她太習慣沈靳知的說話方式,她聽得出沈靳知話裡頭真切的嘲諷。
許音這個名字似乎轉眼從記憶中跑出來,喻遲笙記起那時候福利院阿姨說的就是這個名字,那個懷才不遇的畫家,那個不該去明城的畫家。
沈靳知說起時眼裡就有光的畫家母親。
原來就是許音。
沈恆原長相雖斯文,但說話遠沒有沈靳知來得氣定神閒,缺了天生的從容。而沈靳知那份從容,是從許音那學來的。他有些不耐煩:「果然你還是在意,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沈靳知說:「所以我永遠沒資格替她原諒你。」
對話不歡而散,沈恆原也沒覺得難堪:「靳知啊,你還不明白嗎?你和許音真像,連挽留人的方式都是一樣的。你以為你傷再晚點好,她就不會離開嗎?」
「承認吧,你傷早就好了。」
這時候喻遲笙才知道真相。
心臟是清晰的失重和隱痛。
她背過身靠在牆邊,牆體瓷磚冰涼,和沈靳知稍低的溫度有點像。她沒轉身去看沈靳知的表情。
他的薄涼里有幾分是真心,又有幾分是他的習慣。
沈恆原說完話沒留太久,他出病房時外邊空無一人。
空氣流轉,只剩淡淡的消毒水味。
-
最後喻遲笙還是跟余曉去了那場秀。
這年最流行的是淡顏色系,大多秀場也全是淡雅大氣的設計,這秀場卻標新立異,以極具衝擊力的紅作為底色。
秀場燈光半暗,喻遲笙和余曉就坐在T台一側。舞台兩側的光線在眼前明明滅滅,最後全部熄滅,預示著開場。
在黑暗中,耳邊是陌生促烈的心跳聲。
兩側強烈的白光驟然集中在舞台上,心跳聲戛然而止。舞台背景上是一大片紅薔薇,它們似是浮在上空,沒落地,眾人眼前是跳躍的紅,仿佛在燃燒。
中英文的女聲在秀場各個角落響起。
「歡迎來到Carol聯名品牌的發布現場。」
設計師是以Carol那幅《存在》為設計靈感,紅薔薇是其中不可缺少的要素,設計師大膽用色,在這淡雅的流行色里闖出一片天來。
Carol的畫一直叫價很高,但唯獨這幅《存在》被各大博物館展出,漂浮的紅薔薇意象幾乎成了這幅畫的靈魂。
即使不懂畫的人也能在畫裡看出澎涌而出的悲傷。
余曉本就是學畫出身,對這畫作就愈發讚許,她也與喻遲笙一同沉默,在主持人的致辭中時不時拍幾次手以表熱情。
兩人都有心事,余曉也不去打破喻遲笙的沉默。
這場秀首尾呼應,舞台上的一大片紅薔薇最後只剩下一小朵,那朵小心翼翼地被插在偌大的花瓶裡頭,仿佛是有了歸宿。
這場秀用大片的紅開場,最後只用一點點的紅收場。
這才像是這秀場的主題——為你保留那一點點不再漂浮著的靈魂。
兩人在這時候竟然不約而同鬆了口氣,發現後又驚訝地看著對方。
余曉笑出聲來:「結局是好的不是嗎?」
紅薔薇的花語是熱戀。
Carol是在熱戀時愛上紅薔薇,在失戀後才畫出這樣的紅薔薇,讓世人去猜那一點點愛意能落地的可能性。
余曉說:「這是Carol最後一幅畫。他再也畫不出這樣的畫了。」
喻遲笙不知道余曉為什麼這樣說,但她也贊同:「是啊。」
她忽地想起她小心翼翼插在花瓶里的那一小朵紅薔薇。
她一生只能有一次這樣熱烈的紅薔薇。
燈光晃動,游離在喻遲笙明艷的眉眼間:「余曉姐,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有幸去看過真正的《存在》。
那虛無的愛被展出,被世人肯定,又何嘗不是一種存在。
熱戀沉寂後是虛無的愛,可我永遠只在你的愛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