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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37:47 作者: 荔荔有枝
    聽她這話,韓父怒了:「當然是誰有空誰就多照顧,一家人計較那麼清楚幹什麼?再說,你比浩浩大那麼多,他以後也肯定沒你有出息,讓讓他又怎麼了?」

    雖然他不太願意承認,但浩浩反應確實比同齡人要慢,大腦發育也要遲緩。要是中考政策不改也就罷了,大不了多花點錢,以後把浩浩送去民辦大學,拿到本科學歷就什麼都好說了。可現在中考要分流,浩浩以後大概率也就上個中專,這怎麼找工作?浩浩也不是聰明孩子,估計也賺不著什麼錢,以後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

    他們有退休金,不用浩浩養,但妻子三天兩頭就進醫院,想補貼浩浩怕是難了,最多也就是他出出力,給浩浩帶帶孩子。既然出不了錢,那浩浩老婆肯定不樂意管他們,兒媳婦指望不上,浩浩又得上班賺錢,他們不靠琪琪靠誰?何況就算是兒子靠譜,他們這些同事老了之後也都是女兒照顧得多。

    「那要是我不願意呢?」擦乾了眼淚,韓琪咬牙質問道,「要是我不願意呢?」

    心頭噌的一下騰起火來,雙手止不住的顫抖,韓父氣怒交加,又悲又忿,指著韓琪道:「你什麼意思?」

    要是韓琪平時這麼說,他還可以安慰自己,孩子還小,這是氣話。可現在還這麼說,她到底是想怎麼樣?

    頭一回見韓父露出這樣的神色,韓琪的心被扎得生疼。差點就要鬆口,她緊緊地攥住了雙拳,幾乎把掌心掐出血來,固執道:「我不會多承擔不屬於我的責任。」

    「你要是以後讓我和韓浩平分養老,那就得對我們平等對待,起碼是基本平等。如果他過得不好,你們補貼補貼他沒問題,但是像給他買房卻不給我買這種數額差出來幾十萬的事絕對不行。

    「當然,你們也可以堅持這樣。但就像我剛才說的,你們以後別指望我。」

    「琪......」韓母剛要開口,就被韓琪固執地打斷了:「別再跟我說『女兒不用買房子』、『沒有給閨女買房子的』之類的話了,她們心軟,我不心軟。」

    「你們明白跟我說,是把多給韓浩的錢補給我,以後養老平分,我適當多擔一點;還是你們靠他養老,我只負責定期拎著水果回來看看。」

    「你們想好,我不接受分財產的時候遵循傳統,養老的時候又講究新時代男女平等。」

    「我就計較,我就小氣,我就缺這些錢!」.

    倔強的看著臉色僵住的韓父和韓母,韓琪絲毫不肯讓步。

    又悲又怒,韓父氣得渾身打顫。狠狠地拍著桌子,他指著門咆哮道:「滾!韓琪,你給我滾!我和你媽沒你這閨女!你給我滾!」

    韓母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攔住韓父,她道:「韓琪,你不能…...」

    「就說你們打算怎麼辦。」截住她的話頭,韓琪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語氣卻強硬起來,「不同意就說,說完了我馬上就滾!」

    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韓母的語氣也冷了:「我們不可能滿足你的無理要求。」

    「無理要求?」靠著椅背,韓琪不斷地重複著這四個字,似哭又似笑。眼淚順著兩腮無聲地滑下,流進她的嘴裡。舌頭卻跟麻了似的,什麼味道都嘗不出,只是憑感覺,她覺得它應該是鹹的,帶著苦澀的咸。

    情緒瀕臨崩潰,她渾身打顫,近乎歇斯底里:「你們倒是早說啊!你倒是早說啊!」

    終於聽到他們親口確認這個答案,高興嗎?輕鬆嗎?兩世的執念能放下了嗎?

    像是有千千萬萬顆炸彈在腦子裡爆炸,韓琪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已漸漸看不清韓父青筋暴起的額頭,也看不清韓母沉下來的臉色。

    許是他們的動靜太大,主臥里傳來韓浩哇哇大哭的聲音。韓父仍在不停地大吼,韓母卻遲疑了起來。看著滿心牽掛的韓母,韓琪吃吃地笑了起來。伴隨著韓父怒不可遏的一個「滾」字,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砰」一聲摔上門。

    第94章

    晚上八點三十七分, 夜深風大,街道空蕩蕩的,僅有的幾個行人也步履匆匆,白天十分繁華的中心公園也漸漸沒了人氣, 只有幾個不肯離去的孩童還在爸媽的陪伴下玩耍。

    夜幕籠罩了大地, 大紅的喜色貼滿窗欞, 過年的喜氣浸滿了這座小縣城。

    呆呆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韓琪抱住了自己。

    凜冽的寒風從臉上吹過,形形色色的人從眼前走過,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臉上的淚痕縱橫交錯, 她卻仍一動不動,像是被凍住的冰雕。

    她不動, 舒曜也沒有出聲。直至公園裡行人漸少, 燈火漸稀,舒耀才開了口:「阿琪,找個地方吧, 晚了就不安全了。」

    雖然華國的治安不錯,但夜裡的琅川市依舊充滿了危險。在二胎生育率最高的章東省, 琅川市的男女性別比穩居全省前三,其中武西縣又名列前茅。計劃生育期間大量被流掉的女嬰無法為自己發聲,多出來的底層男性卻以龐大的數量引發了社會的廣泛關注。遠多於女性的適婚男性帶來的治安隱患不容忽視,比如此刻, 它就直接體現在了遠處遊蕩的兩三個抽菸男性身上。

    心中警惕起來, 舒曜連聲呼喚韓琪。

    韓琪依舊呆呆的。舒曜連著喊了三遍, 她才如夢初醒。胡亂點了點頭, 她抬腳就要走。在舒耀的提醒下, 才想著拾起從口袋裡滑出來的錢包。聽著舒耀的指揮木然前行,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縣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像是一個提線木偶,渾渾噩噩由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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