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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37:47 作者: 荔荔有枝
被秦父緊緊按住,脖子上套著繩結的秦珂眼底血紅,恨意滔天。
到底是上了年紀,秦母眼也花了, 受傷的手指也不怎麼聽使喚。秦父等得著急,便想湊過去看看。一個不留神, 在瀕死之際爆發出巨大力量的秦珂竟掙脫了他的禁錮, 徑直衝向了未封閉的陽台。
絲毫不知道她是想幹什麼,秦父秦母連忙追了過去,一個抱, 一個拖,把她按在了陽台邊緣。冷笑一聲, 雙目赤紅的秦珂看準了時機,抱著兩人便懸空翻了出去。
只聽呼嘯一聲,抱成團的三個人從六樓墜下,在空中划過了一道光滑的拋物線, 砰的一聲摔在了樓前的水泥地上。
血流滿地, 粉身碎骨, 三人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鮮血飛濺, 冬青叢中點點血紅。
***
看著那三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舒曜被驚出了一身冷汗。緊接著,原身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湧入了她的腦海。
原身叫秦珂,生於某國家級貧困縣的貧困村。父母都是農民,思想傳統,下面有一個小她九歲的弟弟秦旭。家裡的境況在村里屬於中等。秦珂資質一般,雖然刻苦好學,最後也只是考上了一所師範類二本。由於學校一般,專業冷門,她畢業之後沒有馬上找到工作,過了兩年才考上一所鄉鎮初中的老師。雖然是在鄉鎮,但這份離家近又安穩的工作在秦珂眼裡已經非常不錯了。秦父秦母也以此為榮,逢人便夸自己的閨女有多厲害,以後能怎麼怎麼幫襯家裡。弟弟秦旭頑皮淘氣,成績不好不壞。雖然秦珂不怎麼喜歡弟弟,心裡也埋怨父母偏心,但家庭氛圍總體來說還是可以的。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秦珂工作的第二年,秦旭便被查出了尿毒症,需要花大價錢進行治療不說,單靠藥物還無法根治。秦家家底不厚,沒過多久便積蓄一空。秦珂一個月工資四千出頭,除去吃穿住行和補貼家用也剩不下什麼,手裡同樣沒有什麼積蓄。聽醫生說只有換腎才能救秦旭,秦父秦母求爺爺告奶奶,把能借的親朋好友借了個遍,好容易才湊出來秦旭的手術費,可卻又遇上了另一個難題——沒有合適的□□。
指望著醫院的□□庫是不可能,前面還有幾百號人等著呢,更何況非親非故的陌生人的□□型號匹配的概率能有多大?焦急上火的秦父和秦母相繼去做了配型,可卻都型號不合。親戚是指望不上,兩人便把主意打到了女兒秦珂身上,在配型顯示合適之後,天天逼著她去捐腎。
秦珂當然不願意——少一個腎是死不了,可是影響也很大啊!不說旁的,她這一個月四千塊錢的工資都不見得夠後續的營養費和醫藥費,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別說她向來討厭弟弟秦旭,即使是喜歡他也不可能。拿工資補貼家裡沒問題,要她捐腎想都別想。
但秦父秦母可不管那麼多。在他們眼裡,兒子是命根子。女兒沒了不要緊,兒子沒了就完了。再說,換腎又不要命。女兒這是鐵飯碗,單位又不會因為她身體不好開除她,以後月月都有工資拿,日子怎麼還不能過了?
秦父秦母步步緊逼,秦珂寸步不讓,秦旭命在旦夕。
醫院的□□排不上號,兒子病危急需換腎,型號匹配的女兒卻無動於衷。在秦奶奶的鼓動下,無計可施又出離憤怒的秦父秦母萌生了掐死女兒,通過遺體捐贈給兒子換腎的念頭。
父母殺孩子判不了死刑。兩人一合計,便約好了一塊動手,之後秦母認罪進監獄,秦父簽遺體捐贈同意書、領撫恤金和照顧兒子——他們曾經在新聞上看到過,母親勒死躁鬱症女兒只判了五年,要是有減刑的話還能提前出來。
以給秦珂送衣服為藉口,兩人騙開了秦珂合租房的大門。一進秦珂的房間,兩人一個反鎖了門,一個死死鉗制住了她,拿出繩子準備把她勒死。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之前對她還算疼愛的爸媽能幹出這種事,秦珂拼死反抗無果,本著自己死了也不能把腎臟便宜他們兒子的想法,便想跳樓把身體摔碎。卻不想撲過來的秦父秦母抱她抱得那麼緊,勒得她動彈不得。全身的血都湧進腦子裡,恨意滔天的秦珂想著自己死了他們也別想好過,便拖著他們一起下了地獄。三人一起從六樓的出租屋墜落,摔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
聽著秦珂面無表情地講述她的故事,舒曜眼圈通紅,連指尖都在發顫。
她第一次遇見這樣剛烈的女孩。
她深知自己資質普通,只有努力讀書才能改變命運。過五關斬六將考上了編制,她本可以過上安穩平靜的日子,卻被惡魔一樣的父母毀了未來,生命永遠定格在了二十七歲。現在她迫切地想要離開,卻又不知如何擺脫水蛭般的原生家庭。
知道舒曜幫上一個委託人實現了蝶變,慕名而來的秦珂小聲道:「舒舒姐,我沒你那麼厲害,復讀上一輩子也考不上六角場;也沒有上一個女生那麼偉大,願意把一生都奉獻給大山裡的女孩。我學習不好,也沒有什麼一技之長,考上現在的單位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以後安安穩穩的。」
這也是為什麼她之前明明已經感覺出父母對自己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變化,卻怎麼也捨不得辭職離開,只是向領導打申請往遠地方調動,搬出家住的原因——她對自己目前的工作實在是太滿意了:
有寒暑假,不用和各種領導打交道,干好自己分內的活兒就行了,也沒什麼人挑事。晚上和周末能看小說,有時在辦公室里還能摸魚逛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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