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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32:29 作者: 三一零白月光
獵宮殿中的人,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逐漸鬆懈下來。
將近半個多時辰,廝殺聲逐漸平息。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將士們手持火把。
滿是血腥之氣,令人心驚而後怕的一場叛亂,終於平息。
宋懷扶起了沈千昭,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衫上,心揪得發疼,「可還......」
話尚未說完,便被眼前的小姑娘一把抱住,手緊緊的摟著自己的腰,整個人都仿佛要嵌進自己懷裡。
沈千昭鼻頭酸澀,熱淚溢出眼眶,浸透宋懷胸口處的衣衫,「我以為我這次又等不到你……」
宋懷默,看著染血的手掌,猶豫片刻,到底是忍不住,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小姑娘發顫的肩膀,安撫著,「沒事了,別怕。」
「別怕,我在。」
遠處,正在重新布防的沈千暮,看著這一幕,腳步一沉,到底是不發一言,領著人,匆匆進殿,向永嘉帝回稟。
禁軍苦戰兩日,傷亡慘重。
五千禁軍,只餘六百來人活下來。
安置傷者等多數善後之事在進行,同時,搜捕逃逸的叛軍。
除了在獵宮中的朝臣和皇帝以及容妃一眾女眷,在外廝殺的人,無一人完好,受的傷,一個比一個重。
就連謝臨和謝名,以及沈千昭,身上都挨了幾刀,血肉翻飛,實在可怖。
永嘉帝心有餘悸,下旨,命禁軍統領,明日一早,帶平城軍兩萬,入京平叛。
其餘人,暫留九華山,待叛亂徹底平歇,再動身回京城。
然,齊國大軍壓境的消息,卻先一步傳來。
朝臣驚慌。
沈千昭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距離上輩子,齊國開戰的時候,如今,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縱使大晉如今強大,齊國的狼子野心,仍舊如此。
這一戰,在所難免。
永嘉帝微微掀起沈千昭的衣袖,看著她被用繃帶包紮著的手臂,心疼得厲害。
他這個連捏一下稍稍用些力都要泛紅上好一會,嬌滴滴的女兒,如今卻已上陣殺敵。
他這滋味,實在難以言喻,梗在心裡。
「長大了......」
沈千昭唇色蒼白動了動,從前白皙細嫩的小手,此刻卻布滿大小不一的傷痕,輕輕的握著永嘉帝的手指,「兒臣已經是大姑娘了,能保護父皇,保護臣民了。」
她扯了扯唇,笑意淺淺。
這般堅強的模樣,卻讓永嘉帝更為心疼。
就在這時,宋懷端著剛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卻沒想到,會撞見永嘉帝,想要退出去,卻已然來不及。
永嘉帝是獨自一人過來看沈千昭,外頭自然無守門之人。
永嘉帝瞥了一眼宋懷,目光落在那張臉上。
前兩年時常見到,卻從未往深了想,如今越看,便越發覺得像虞政。
永嘉帝端過藥盞,用湯匙舀著藥,一勺一勺餵至女兒嘴邊,開口之言,卻是同宋懷說,「東廠的人,是你傳信通知的?」
宋懷薄唇緊抿,面色緊繃,「是。」
「朕害了你生父,當日更要殺你,你卻反而救朕?」
宋懷眸色一沉,衣袖下的手驟然緊握成拳,面色隱忍,拳頭青筋爆跳。
永嘉帝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還想要說什麼,卻被沈千昭拉了一下袖子。
沈千昭咬了咬唇瓣,眼睛濕漉漉,近乎哀求,「父皇......昨日若非他救我,您今日便見不到兒臣了。」
永嘉帝知道這個女兒的意思,雖心軟,到底是什麼都i沒說。
直到一碗藥喝了半碗,這才放下藥碗,朝外頭走去。
沈千昭這才微微坐了起來,艱難的抬起手臂,想去拉正站在那發愣的宋懷,卻見宋懷這會兒,情緒有些不大對勁,沒有往自己走來,心驀然一沉。
果然沒辦法像從前一般嗎......
宋懷猶豫片刻,向前走了兩步,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拿過藥盞,將剩餘的半碗藥,一勺一勺餵到沈千昭唇邊。
沈千昭張唇喝下,目光絲毫步掩飾,落在宋懷臉上。
「宋懷,我們......」聲音喃喃。
她抬手,輕輕握著宋懷握著湯匙的手。
這個舉動,使得宋懷握著湯匙的手微微一僵。
他另一隻手將藥盞放下,將沈千昭的手,從自己手上拉開,放在床上,替她將錦被拉好蓋著,嗓音沉悶,「最近漸冷,莫要感染了風寒。」
沈千昭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她扯了扯幾乎沒有血色的唇瓣,笑了笑,卻極為牽強,「嗯,知道了。」
宋懷起身便準備離開,沈千昭眸光頓時垂了下來,修長的睫羽微微顫動。
像是察覺到身後人的情緒,宋懷剛走沒兩步,便停了下來,轉過身去看她,見她失落,一顆心都跟著揪得發疼。
他終究控制不住,抬步行至她身旁坐下,一把將那單薄的身子擁入懷中,薄唇輕顫,「阿昭,再給我些時間。」
嗓音低沉得有些發啞。
沈千昭的手緊緊抓著他袖子,與他拉開了些距離,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你之前問我的話,現在還知道我的回答嗎?」
宋懷微微一怔,頓時想起自己曾問過的話,那時,還給她時間考慮。
而現在,沈千昭顯然已經有抉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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