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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6 07:16:34 作者: 狐陽
地宮之中的人始終未應,坐在門外的青年從靠坐緩緩下滑,有時候有閒心,說些外面遇見的趣事,有時候情緒翻湧,心結難消,便罵他兩句,說些憐憫的能讓人動氣的話,有時候似乎求生意志爆棚,誇讚他兩句,有時候又會好奇探究。
但這一切都在時間中消弭,他似乎也不再是說給別人聽,而是說給自己,讓自己不要那麼寂寞。
他靠在門旁,氣息已有些不穩,聲音也有些低喃,細細訴說著自己的來歷和曾經成長的經歷。
紀舒,先帝三子,封為舒王。
有匡扶天下之志,自有權勢在手,雖富貴卻不沉迷於富貴,因沉浸其中,當受其亂,消磨心志,不聽人言。
聽得武林混亂秘辛,隻身赴於江湖之中,查找其中秘密,卻不想才是真正的眼明心亮了一回。
他緩緩訴說,為大義的說,為私心的也說,喜歡誰說,不喜歡誰也說,以往經歷,就像是回顧自己的一生,雖是跌宕起伏,卻是精彩至極,只可惜壯志未酬。
「其實我一點兒都不想死在這裡,髒兮兮的,若有後來者,說不定人人都能品評一二,踩上一腳。」紀舒輕闔著眼睛說道,「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待我死了,將我埋起來,也算是入土為安。」
地宮之中仍未語,那靠在門邊的青年已無法支撐己身,緩緩下滑,倒在了那古樸冰冷的地面上,似是隨風散了氣息。
此處一片安靜,再無人聲,又是過了許久,那扇門吱呀一聲從其中打開,帶著塵封的厚重,其中之人垂眸看著那躺在門邊的人,眸中並無悲喜,只是似有權衡,蹲身貼在他的胸口,將其中的內勁化解了。
可他要抬手,卻被那暈厥在地上的人驀然翻身抓住了手腕,青年乾裂的唇揚起,似是因為扯到了傷口,讓他輕嘶了一聲,雖然滿臉灰塵,那雙眸卻很明亮:「我就知道閣下乃是心……懷天下之人,哎,別動手,我可沒進你那門,你不能殺我。」
「卡!」
結束之聲響起,宗闕起身,拉起了那躺在地上的人。
祁喻順著他的力道起身,灰塵卻是隨著動作飄蕩,讓他自己都嗆了兩下。
這段戲並不是一次拍成的,而是根據光影變化分成了好幾段,宗闕那裡好拍,祁喻那裡卻有大段的台詞。
既要管理好情緒變化,又不能讓人聽的厭煩。
「很好很好,這段過了。」導演反覆看了幾次,十分滿意道,「今天先收工吧。」
工作人員紛紛收拾,祁喻和宗闕那裡也在由妝造師拆卸著妝容,再簡單洗個澡,去了一身的灰塵,換上自己的衣服。
雙雙走出時,宗闕的目光落在那一身清爽的青年身上神情未變,祁喻卻是笑了一下,左右打量了一下道:「有點奇妙,好像又穿越回來了一樣。」
「你也是。」宗闕看著他道。
一身白衣翩躚與面前人的身影似是重合的,又是不一樣的人生。
「其實這也是我喜歡演戲的原因之一。」祁喻笑道。
每進入一個角色,都像是體會了另外一個人的一生,一個人的生命有限,但在有限的時間內體會無數種生命,也像是活過一次一樣。
「其他原因是什麼?」宗闕打開了門問道,「回去吧。」
「好。」祁喻跟上了他的身影,略微沉吟道,「賺錢應該算一點,成就感算一點,可以見識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等以後找不到合適的本子,我就自己寫一部劇自己拍,闕哥你覺得怎麼樣?」
宗闕看著他臉上的興致勃勃應了一聲:「嗯,很好。」
「其實闕哥你的演技真的很不錯。」祁喻看著他的側臉說道。
本來他還擔心入戲困難,但一進入角色,他能夠瞬間分的清宗闕和羿的區別。
羿的內心是孤高的,他救紀舒是因為紀舒心懷大義壯志未酬,也是心軟。
外面許許多多的人並非全部是他殺的,或是跌死,或是互毆,或是機關,只是從未有人求過他……這才是紀舒敢賭的原因。
而闕哥演的很好,一點都不像新手。
宗闕對上了他期待的目光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演技還有瑕疵。」
祁喻愣了一下,跟上了他的身影有些不服氣:「我那麼大段的台詞,闕哥你的台詞就那麼一句。」
「無台詞最考驗演技。」宗闕的聲音平鋪直敘。
祁喻滯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因為沉默需要極細微的表情和情緒管理,他輕輕抿唇,餘光落在男人的身上,驀然眉梢輕抬笑道:「闕哥,你不會是不想演我寫的劇本吧?」
宗闕神情未變:「什麼?」
「沒什麼。」祁喻笑眯眯的看著他道。
他就是發現這個人才不像表面上這么正直。
但這種話不能說,說出來不好玩。
宗闕:「……」
車開到跟前,陶輝從上面下來,拉開了後面的門:「祁哥,闕總。」
「回去吧。」祁喻笑了一下,幾步輕快的下了台階。
宗闕看著青年臉上洋溢的笑意和輕快的身影,跟在了他的身後。
……
因為是在拍攝基地,這邊夜裡的風又比較大,劇組負責,一應在附近訂了酒店。
場次結束不同,員工和演員回來的時間也各不相同。